“宝叔！”

“这两日应该无需上学了吧。”

荣国府！

因天降喜事，阖府上下布置的璀璨辉煌，一盏盏檐下的明灯焕然一新，系着的丝绸彩带亦是名贵之物。

点缀的绿植也全部更换，观其形体，也是明显被修剪过，更加的顺眼。

往来的小厮、丫鬟等人，皆喜气洋洋，皆骄傲不已，皆与有荣焉，欢声笑语不绝。

临近辰正，秦钟入府，见过老太太等人，便是前往宝玉的院子。

昨儿姐姐就说了，因元春大姑娘的喜事，学堂那里也放假了，阖族皆庆盛事。

贾瑞！

昨儿在姐姐那里最开始闲聊的时候，也提过他，他还真是贼心不改，病好之后又去了。

结果，又被凤姐收拾了。

这一次比较惨，被凤姐吩咐人将冰水取来数桶，直接将贾瑞全部覆盖，又关在弄堂里整整一夜。

那般事……倒是没有传出来。

贾瑞先前刚有病患，如今……冰水加身，又被风吹了一夜，怕是……大病加身了。

调理不好，身子本源就落下了。

性命？

应该无碍。

“鲸卿！”

“你来了。”

“袭人，快倒茶！”

衣着锦绣，美服华冠，宝玉一脸欢喜的拉着某人手臂一起行入书罩房，正觉无聊呢。

鲸卿来了。

太好了。

“宝叔，观你神色，似乎有些烦闷，莫不这两日娘娘的事情不为欢喜？”

秦钟坐于罗汉床一处，观麝月快速端来的点心、瓜子松仁等物，抓了一些瓜子，见宝玉如此，打趣着。

“大姐姐的事情，我自然是高兴了。”

“可……没有林妹妹在，没有鲸卿你在，总觉无趣。”

“好在有薛大哥、冯紫英他们。”

宝玉叹了一口气，没有林妹妹在府中，总觉少了什么，其它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致。

“鲸卿，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真好！”

“你接下来可以到扬州，可以见到林妹妹，一定要替我问好。”

接着前言，宝玉再次灼灼看向某人，深深道。

“小秦相公，用茶！”

“二爷，用茶！”

姿容秀丽的袭人捧茶近前。

“多谢！”

秦钟笑道，将一杯茶接过来。

“再有两日左右，京城这里的事情，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其实，现在就可离开京城，不过……一些人还要见一见，一些事还要吩咐吩咐。

内心深处，也是想要多停留一日。

“再有两日，这么快？”

宝玉讶然，那岂不是就在眼前了。

鲸卿若走，京城之内，自己又要少一位知己好友，少一位可心的玩伴了。

“早去早回，我早些出城，明年也可早点回来。”

秦钟轻呷一口茶水。

“二爷！”

“薛大爷那里有人来，要相邀二爷去大花厅那里吃酒说话，那个柳湘莲好像已经来了。”

是时。

袭人再次近前，轻声说道一事。

“薛大哥？”

“柳二哥来了？”

“还真早，鲸卿，这两日因大姐姐的事情，府上多有热闹，柳二哥也要热闹了。”

“他昨儿就有客串小旦，唱的很好。”

“走，咱们先去大花厅吧，那里也热闹一些。”

宝玉也喝了一口茶水，听得袭人所言，连忙从罗汉床下来，柳二哥已经来了？

扫了远处的自鸣钟，也就辰正一刻多些。

却也好事。

“也好！”

秦钟没有意见。

……

……

“钟哥儿，你来了。”

“钟哥儿！”

“小秦相公！”

“小秦相公！”

“……”

“蟠叔！”

“柳兄！”

“……”

辰时二刻。

大花厅之地已经热闹起来了，搭好的锦绣彩棚，多有盛筵，堂客、官客、男客各有区域。

一众男客所在。

秦钟看到了许多熟人。

贾环、贾琮等人都在，还有几个小正太，听贾兰介绍，是两府的近支族人，也都来热闹的。

更有薛蟠！

还有柳湘莲！

还有赖家的赖尚荣！

还有府中有体面的几个男仆，前来这里相陪，使得礼仪更加周到，也更加热闹。

彼此见礼，皆有坐下。

“小秦相公，东府蓉哥儿如何了？”

“听说不太好？”

“昨儿因事没有去瞧瞧，今儿抽空去看看。”

薛蟠面带笑意的看向某人，询问一人，说道一事，说着……忍不住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甚为畅快。

“……”

“似乎没有起色！”

薛蟠这是不是太明显了？

秦钟看向如今颇为清瘦一些的薛蟠。

薛蟠月初才被从牢里放出来，那几日一直待在梨香院，都没有出去过，宝姑娘所说……薛蟠不爱说话，且吃饭也不多，浑身消瘦。

自己也有拜访过，也是没见着。

月中之后，好一些。

贾蓉那货从通州接回来之后，似乎……薛蟠病情就好了，而且听说吃得好、睡得香。

尤其，逢人便是询问贾蓉的病情，万分关心，两府上下皆有夸赞，当然，如果薛蟠可以在提及贾蓉病情的时候神容哀伤一些。

赞誉之音会更多。

听宝珠所言，贾蓉在会芳园躺着的时候，薛蟠来过数次，每一次都喜笑无常，很奇怪。

如今眼前的薛蟠，还是有些清瘦，一身精气神还是没有复原，脸上有些苍白，壮硕的模样不显。

就算要恢复，也得一段时间。

尤其！

薛蟠每一次见到自己，也是想问东府贾蓉的事情，如果薛蟠神容悲戚，自己还觉正常。

这般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态？

直觉有感，薛蟠似乎知道他在牢狱吃的苦头是谁所为了！牢狱里……体验了一下贾蓉当年的经历？

思忖此，秦钟轻咳一声，摇摇头。

贾蓉的病情！

现在还有郎中医者在诊治，都说自己可以治好，索要的银子倒是不少，姐姐没有讲价。

那些方子！

是乱七八糟，稍有对症也就罢了，关键还有开滋补养颜的方子，骗人是否明显了一些？

现在让自己出手，也顶多让贾蓉活一个多月。

眼下元春封妃，两府的关注焦点多落在它处。

“唉！”

“多有可惜，我这几日也有传递文书于金陵，让那里寻找一些名医前来。”

“希望有些用。”

薛蟠把玩着手中酒盏，感慨一声。

“薛大哥，你多好意。”

宝玉举杯看向薛蟠。

平日里都说薛大哥为人不着调，多有荒唐，近日来……明显非如此，对于蓉儿的事情就很上心。

也不枉他们先前那般好。

“哈哈，那是我该做的。”

薛蟠笑道，由着旁边小厮的斟酒，一饮而尽。

“钟哥儿，你就要离开京城了？”

“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贾环在一旁同贾琮等人吃东西，得空也是近前，悄声一语，方长的小脸上很是摇摇头。

“要不和我一起南下？”

贾环！

本性不差，若是赵姨娘好好引导，将来不错的。

能够听出贾环话中的深意，秦钟多有感慨，举杯于贾环示意，继而笑语。

“南下？”

“……”

“我母亲不会同意的！”

贾环更是摇头。

“钟哥儿！”

“南下顺利。”

这等场合，寡言少语的贾琮也是悠然近前。

“琮叔。”

“我虽不在京城，你仍可于我文书写信，将书信递给东府就行了，自有人将信传给我。”

“一开始的话，时间有些慢，写信多了，就好了。”

秦钟点点头。

“多谢钟哥儿。”

贾琮感激不已。

钟哥儿身份这般尊贵，却这般待自己，亲自教导自己医术，并不没有不耐之意。

学了一年，自觉进益。

尤其，似乎也是因钟哥儿的缘故，自己在府中的日子都好过一些，府中一些盛筵之事，时而也都请自己前来。

以前是没有的。

自己只是府中一个不显的庶子，按照惯例，待自己长大之后，就会出府过活。

果然医术小成，以后当不缺衣食，老太太好像也知道自己向钟哥儿学医的事情，为此，都有夸誉自己。

还赏了自己一些东西。

真真感激不尽，钟哥儿于自己……简直比再生父母还要甚之，忍不住一礼而落。

“若非你学医之心坚固，我也不会如此。”

“琮叔，只要你还愿意继续学，我便一直教。”

秦钟伸手将贾琮扶起。

论来，教导贾琮对于自己也是精进，前身之时，自己对西洋医术精通一些，对于自家大地上的宝物所知有限。

而今！

因贾琮的缘故，迫使自己必须精进，乡试结束，多有抽出时间和王天禾问道，还有医馆之内的交流问道。

受益匪浅。

“钟哥儿，你真的不参加明岁会试了？”

“我娘说了，以钟哥儿你乡试亚元的才学，明岁会试都可能取中的。”

小正太不知何时也探过小脑袋，贾菌也探着小脑袋凑热闹，手中皆拿着炸鸡，吃的喷香。

“不着急！”

“我现在年岁不大，早早取中会试，那就要准备做官了，而且，明岁会试，也不一定可以取中。”

“还是等一等最好。”

“争取下次会试位列一甲、二甲！”

“说不得，接下来我们可以在一处书院读书！”

小正太的话题很有特色，总是和读书、举业有关，秦钟莞尔，迎着小正太的狐疑目光，给于解释着。

“我娘说……等我取中秀才之后，就让我出城读书。”

“到时候也去白石书院。”

钟哥儿所言，好像有些道理。

小正太也是嘿嘿一笑，自己将来也是要前往书院读书的，白石书院就是很好的选择。

尤其，钟哥儿就在那里。

这一次乡试，白石书院去了四十个人，取中了四分其一的举人，很是惊人。

娘说……自己将来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