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丫头……于姐姐吩咐倒是记的清楚。”

秦钟抬手点了一下这个此刻记忆很不错的小丫头。

“少爷。”

“奶奶……奶奶也是为了少爷好的。”

“青楼妓院的人，终究不太好。”

晴雯轻哼一声，交握着双手，白了自家少爷一眼。

“你只记住了姐姐的话，却没有理解姐姐话中深意。”

“你说姐姐为何要让你们盯着我，不要让我前往那些青楼妓院之地？”

看着此刻正蹲在面前为自己系腰带的妙彤，秦钟伸手轻抚着那柔顺的青丝。

“自然……自然那个地方都没有好人。”

晴雯再次轻哼道。

一路南下，自己还是有见识的，而且京城的时候，自己偶有出府，也有了解一些。

青楼妓院那些地方，大都是不好的地方。

既是费银子的地方，也是伤身子的地方，少爷万万不能前往的，少爷若是想了，反正有采星她们。

还有妙彤她们。

“青楼妓院！”

“里面的人的确都是一些见财眼开、见利忘义之人，若是没有银子，想要进入其中都不可能。”

“而且，从医家的角度来看，许多疑难杂症也都是从青楼妓院传出来的。”

“你们所知的杨梅疮，最初也是青楼传出来的。”

“还有花柳病，那也是得了之后，很难治愈的病。”

“不过，万事万物，不能一种眼光看过去。”

“就如同读书人之中，也有斯文败类。”

“青楼妓院之中，也有不俗的人儿。”

“青莲姑娘在船上和江都的数日，你也有所知，她是否是贪恋财货之人？”

晴雯所言是没有错的。

有事没事少去青楼妓院，这一点是没错的。

但！

有些人还是要区别对待的。

青莲姑娘给自己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是以，前往瞧瞧，吃顿饭，还是无碍的。

“贪恋财货？”

“这……这一点倒是没有。”

晴雯侧着小脑袋想了想，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

秦钟的手掌不自觉下滑，轻抚着妙彤的俏脸，不逊色绸缎一般的触感，极佳。

“好像也是。”

“可……少爷，秦淮河那里……您就不要去了。”

“昨儿用饭的时候，老爷都说了。”

晴雯再次叮嘱着一事。

“反正青楼妓院不是什么好地方，帖子上……青莲姑娘相邀少爷前往天妃巷就挺好。”

继而，再道。

“哈哈哈。”

“你个小丫头，操心的事情很是不少。”

“既然不放心少爷，那……晚上少爷待你一块去？”

妙彤的小脸此刻桃红鲜艳，秦钟悦然。

“……”

“我……我就不去了，万一有外人呢。”

晴雯摇摇头。

自己倒是想去，可……规矩在那里呢，还是不去为好。

……

……

“天妃巷！”

“戌字号！”

“就是这里了。”

申时正刻有余，秦钟乘坐马车前往城中天妃巷。

此地在金陵城城南之地，倒也不远不近，入此巷，稍有寻找，便是在一处不大的宅院前停下。

秦钟走下马车，多福已经前去敲门。

“你们是？”

“秦公子？”

数息之后，院门打开，一位年四五十岁的灰色布袍男子，略有一丝白色发丝梳理的很是整齐。

看着门前的数人，有所思，顿有惊喜，试探询问。

“在下秦钟，青莲姑娘相邀，赴约而来！”

秦钟一礼。

“秦公子，请！”

男子连忙点点头，将门大开，躬身相迎。

秦钟在前，多福、秦瓦各自手中拎着礼物在后跟着，这处宅院……似乎不大。

寻常的江南民居。

入门便是一个仿若抱厦的天井之地，四周皆有房间、通道，功能类似倒座房。

四合院！

在江南并不流行。

“公子称我为宗伯便好，长者之称使不得，使不得。”

“公子，这边请！”

一路言谈，宗伯领着主仆三人行过天井，走过一条走廊，便是来到一个大院子，直奔正中的大厅之内。

“宗伯！”

“秦公子来了。”

未至厅门，便是有一位身着红蓝小袄儿，搭着相合之色水棱裙子的女子近前。

其人年岁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姿容秀丽，丫鬟装束，捻着手绢，看向宗伯。

说着，视线也是落于一人身上。

秦公子！

那就是秦公子！

在高邮湖救了姑娘的那位？

姑娘在江都随他学画的那位？

京城百草厅的创立之人？

还是一位举人？

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就是他写的？那首诗传到江南，秦淮河早有传唱了。

……

看上去蛮俊俏的，就是年岁上的确不大。

“小草姑娘，这位就是秦公子！”

宗伯点点头。

“秦公子，有礼！”

“我是姑娘身边的丫鬟，我叫小草。”

“公子，姑娘此刻正在庖厨之地，是以，暂时走不开，特意吩咐我前来招呼。”

“姑娘说……她那里菜肴备好，大概还需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故而，姑娘说让我带着秦公子去书房之地。”

“若是待在厅内，小半个时辰，倒是有些无聊了。”

“书房那里，有不少书，还有姑娘收集的其它东西，想来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小草近前，福身一礼。

说道姑娘吩咐的诸般事，秦公子来的稍微早了一些，姑娘饭菜佳肴还没准备的。

“都可！”

秦钟没有意见，于面前的丫鬟小草点点头。

今儿上午，自己去了史家那里，亦是被盛情招待了一番，酒足饭饱……此刻胃口还没有彻底化去。

……

……

“秦公子，这里就是姑娘的书房了。”

“秦公子随意就可。”

“我去备茶。”

片刻。

在那位小草姑娘的带领着，秦钟来到此处宅院后方清雅区域的一处书房之地。

书房不小。

除了正中的小客厅之外，临近深处，两重罩房，皆为书房之地，布置的很规矩。

点缀角落的绿植，临窗的书案，其上笔墨纸砚还有其余文房之物俱全，从上面摆放的几本书来看，今儿青莲姑娘在这里待过。

四周案几陈列，琴、剑、壶、瓶、字画……皆有，靠墙的大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放着许多书籍。

还有一些百宝格的架子上，放着一些玉器摆件、奇石、玩物……，檀木打造的屏风秩序而落，软榻陈列，沁香弥漫。

书房不为奢华，看得出这里是青莲姑娘常来之地，一尘不染，更有鼻息间留存的一丝丝香料气息。

似乎还有夹杂别样的香气。

“有劳了。”

于小草点点头，秦钟自顾自的行走于此，至于多福他们，在前面的客房之地等着。

“多为诗词集锦！”

至书架之前，秦钟稍有翻阅，不由一笑。

多是隋唐以来的许多诗词专辑之书。

又走路两步，取过一本书一览，嗯，这里是一些棋谱，是围棋的棋谱，对于那个东西，自己研习不多。

自己象棋下的不错，当更为精进。

精通一种棋就好了，至于对弈……会下就行。

“秦公子！”

“请用茶！”

小草不知何时近来，正捧茶近前。

“多谢！”

“青莲姑娘博学之人。”

“不知青莲姑娘正在做什么佳肴？”

秦钟接过茶盏，于小草一笑。

“……”

“这……，姑娘说都是……都是秦公子喜欢的一些菜。”

小草古怪的回应着。

姑娘怎么知道秦公子喜欢吃什么菜？

姑娘和秦公子在一处，好像也没多多久吧，对秦公子喜欢吃什么菜这么了解？

“哦？”

“那肯定有红烧肉了？”

“嗯？”

“这是……九华佛茶？”

“青莲姑娘，费心了。”

秦钟轻抿一口茶水，茶水的滋味有些熟悉，小草姑娘所言都是自己喜欢的一些菜。

不出意外，当有一道。

唇齿有觉，又有惊讶。

茶叶……自己很熟悉。

九华佛茶！

记得先前和青莲姑娘的确提过，那种茶自己喜欢喝，青莲姑娘喜欢喝龙井茶。

然！

此刻手中的茶水，的确是九华佛茶。

“的确是九华佛茶！”

“姑娘今儿好不容易从城外一个朋友那里取来的。”

“红烧肉！”

“的确有这道菜！”

“除了红烧肉，还有一道东坡肉，姑娘说……公子也喜欢。”

小草更为古怪的看着面前之人。

青莲姑娘！

肯定是姑娘的化名，姑娘乔装之后，在秦淮河之外，基本上不用李师师之名。

九华佛茶！

他喝出来了？

不枉姑娘费心，为了九华佛茶，姑娘专门问了许多人，最后才从城外一个寺中取来。

红烧肉！

东坡肉！

那两道菜……自己不敢吃，实在是油水太大了，秦公子喜欢？当初姑娘提及这两道菜的时候，自己还以为秦公子体态或有……肥胖。

现在看来，倒是没有。

“哈哈，看来今晚要有口福了。“

在船上、江都的时候，青莲姑娘时而有亲自下厨，手艺没的说，这种人属于有天赋的。

红烧肉！

东坡肉！

做法不同，吃起来都好吃。

“……”

小草觉得某人今晚的确有口福，姑娘虽然喜欢庖厨之道，可……还真没有说随便为别人下厨。

为了晚上这顿饭，姑娘一大早就和小喜去集市采买食材了，待在姑娘身边，姑娘这般心力……屈指可数。

“……”

“秦公子，京城百草厅真是您创立的？”

此间无外人，小草想了想，还是有些忍不住，将从昨儿晚上就有的狐疑道出。

毕竟！

秦公子年纪才这般大，就有创下那般的……家业？百草厅的生意都做到江南了。

别的先不说，就那些珍贵至极的丸药，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的，金陵这里好像有人在一千两银子购买京城百草厅的罕见丸药。

那种丸药是属于关键时刻救命、吊命用的，而且金陵、扬州等地，都有实在的事情出现，真的可以救命！

一千两银子一颗！

真是……那些人真有钱！

而作为京城百草厅的创立者，肯定更加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