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答案并不复杂。”

“无论是武进士，还是文进士，殿试之后授予的官职……其实都非实职。”

“一等侍卫、二等侍卫、三等侍卫如此。”

“翰林院修撰、编修、选为庶吉士，还是六部诸司观政，也是一样的虚衔。”

“但，文进士欲要加官进爵，只需要好好的牧民一方、操劳政务，有功就可晋升。”

“武进士欲要加官进爵，其实很难。”

“国朝对于武官一脉的人员选拔、晋升，多为看重军功。”

“譬如西北有战事的时候，领兵军将也往往从行伍之内选拔，如此，武进士就不占优了。”

“在战场上更不占优了。”

“一位武状元，在战场上的表现有可能不如一位小兵勇武。”

“战场之上的功劳是需要铁血争夺来的。”

“文进士……则就明显了一些。”

“故而，武进士欲要显耀，军功为上，树高兄将来若要显耀，前途在军中，在战场上。”

“那里危险许多。”

“国朝定鼎百年来，一位位武进士出的很多，但真正的名将之人……鲜少出自武举。”

“是以，武科相对被轻视一些。”

“文科，则不然！”

“更有从整个朝廷运转的秩序来看，打仗打的是钱粮，钱粮从哪里来？”

“从天下来，那需要一位位文官对于诸地好好的治理。”

“而治理好一个地方，一本本史册上都有明确的法子，就算照本宣科、萧规曹随，一个地方治理的都不会差。”

“任期一到，便可晋升。”

“至于其它的原因，有些重要，有些不重要。”

“……”

秦钟将一块荷包蛋三两口吃完，而后从晴雯手中接过一碗豆花，上面点缀的有麻油，还有芫荽，还有酱油。

自己喜欢！

拿起勺子，便是开动。

李素素的问题。

牵涉很多。

最主要就是武进士的晋升也需要军功，而军功是需要入军参战，靠战场杀伐得来。

而那些大头兵，什么都不懂的大头兵，若是在战场立功，同样可以晋升。

如此。

门槛就低了。

在某种程度。

武举，是国朝对于武科、武风的重视，除此之外，并不代表什么，至于晋升之根基？

算不上。

真正晋升的时候，还是要看军功。

文科！

门槛就高了。

一般而言，不是读书人，连做官的资格都没有。

再有……兵道大事，份属军国大事，一个读过书的人，和一个没读过书的人，处理军国大事是不一样的。

文官，自然显赫！

“……”

“武进士……若要晋升……还要去去战场？”

“还要去拼杀拼死？”

“这……与其如此，为何要考武进士？”

“岂非一点点优势都没有了？”

“晋升也要看军功，若然一个寻常兵士也立下军功，岂非也能封爵？”

“……”

听完某人之言，李素素放下手中的蛋羹，精致的细眉蹙起，这么论来……武进士和那些寻常兵士岂非没有什么差别了？

这……为何如此？

为何要考武进士？

“哈哈，自然不一样。”

“武进士如果入军中，一般起步不低的。”

“就如文科的进士，外放都是知县起步，而寻常人想要为官，要从不入流，再到从九品，一点点晋升。”

“寻常的兵士想要晋升，除非立下很大的军功，不然也是从普通兵士、伍长、什长、百长、千长之类的晋升。”

“如树高兄，若是入军，一般是守备起步。”

“守备，也是五品，对等品级！”

“武状元，则高一些，一般参将、游击将军，不过，一开始不会执掌实权，也需要立功明证，才会慢慢的真正领军！”

“而一个寻常兵士，一般情况下，一辈子都难以达到守备的地位。”

“只是，立功艰难！”

“战场上立功，一个不好，性命都难！”

“可，果然立功，就非同小可。”

“文官看似尊荣，却极难封爵封侯封公，武将若是可以封侯封公，后辈子嗣都会受益良多。”

“如我现在的爵位一等子，如果没有军功的话，几乎不太可能晋爵超品爵位。”

“……”

于李素素此言，秦钟摇头。

再次吃了一口豆花，摆摆手。

李素素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而且对一些事情不了解，自己的意思……武进士若是不立功，很难尊荣。

果然立功，就需要性命相搏。

至于和普通兵士一样？

如何可能！

“……”

“只是……若要晋升，还是需要入军，还是需要去战场？”

秦公子所语，大体自己听明白了。

就是田树高的武进士虽有好处，但是……后面的晋升，需要军功，军功从哪里来？

战场上！

战场！

自己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自己没去过，然……自己在书上看过很多战场战事的书录。

那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不小心，就……性命不在了。

“秦公子，可有其它的法子晋升？”

旋即，李素素多有些许焦急的看向某人。

怪不得那个田树高一直不和自己说那些事，每次提到的时候，他都说很无趣的。

“武将！”

“武官！”

“最重军功，取巧晋升，难以长久！”

“素素姑娘无需太担心，以树高兄的本领和手段，若是真去战场上，不会十分危险的。”

“……”

秦钟放下手中的豆花，看向李素素。

似乎……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但！

一些事提前说道……也是好事，起码李素素心中有数，不至于将来田仲入军的时候，再有麻烦事。

田仲入军，为守备，上战场，身披甲衣，背负长弓，手持刀剑，以他的手段，除非多人一起围攻，不然，不会有事。

果然沦落多人一起围攻，那也就意味着整个战场战事崩溃了。

危险的就不仅仅是树高兄，还有其他很多人。

“素素，不要太担心。”

“现在……田仲还没入军呢。”

“就算真的入军，以田仲的品级，也非冲锋陷阵的普通兵士，身边定有不少人保护的。”

“不会有事的。”

李青莲也放下手中粥碗。

感素素心绪，一时秀首轻摇，好端端谈论那个话题做什么，素素现在都有些不自在了。

唉。

武官、武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那条路也是最容易取得荣耀。

如秦郎所言，文官显耀，难以封爵，武官性命艰难，却多有马上封侯。

各有千秋抉择。

“……”

“他……好端端的为何考武进士，考文进士不更好！”

“战场上，每一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他……，他将来难道一定要入军？”

“秦公子，田家的根基在金陵，金陵那里没有战事，也能晋升，将来调去那里如何？”

李素素低首哀叹。

战场。

无论如何，自己不想要田仲前往。

是！

战场上是获取荣耀尊贵的地方，也有不小心性命都没了，若是性命没了，一切都是空。

秦公子所言对田仲不是十分危险，那……也是危险的。

武官！

文官！

还是文官好，不需要考虑性命之事，田仲……他好好的考什么武进士，文进士不是更好？

还有！

不上战场难道不行吗？

回金陵。

继承家业？

在不打仗的地方为武官？不也是可以？

思忖此，忙抬首看向秦公子，不知是否可行。

“地方的武官，寻常职位……无碍。”

“其余一些权柄稍重的职位……一般都是由军中立功的人选拔担任。”

“素素姑娘，这件事……我觉还是要看树高兄。”

“树高兄是庶出的，欲要达人显贵，唯有入军！”

“刚才还有一个武进士的优点没有和你说。”

“一甲、二甲的武进士选入上十二卫为侍卫，一个目的便是在陛下面前露脸。”

“若是陛下记住你，将来选派入军的时候，就有别的好处。”

“加官进爵也会快一些。”

“……”

秦钟也是一叹。

李素素的心思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可以体会。

战场。

不是一个好地方。

没有谁可以保证不出事。

谁也保证不了。

树高兄走的是武科一道，欲要显贵，只有那条路是大道，其余皆小。

“……”

李素素低首无言。

自己！

希望田仲达人显贵。

却不希望他走上战场这条路。

其它的路？

艰难！

继承家业？

庶出！

也轮不到田仲。

难道将来真的只有入军一条路吗？战场又是那般的无情！

“素素。”

“暂时不要想太多。”

“现在……都只是说说，还没走到那一步呢。”

“听秦郎以前闲聊过，就算是战场，也是不一样的。”

“有些战场，敌人弱小，容易立功。”

“有些战场，敌人强大，就有些艰难。”

“也是可以抉择的。”

“……”

李青莲自凳子上起身，行至李素素身边，给予宽慰着。

刚才就不该谈论那个话题的，素素心情都有碍了，估计接下来还会和田仲说道那件事。

不知会如何！

“……”

秦钟见状。

也是不再言语，取过碗筷，继续用着早餐。

一时间，也觉吃食没有刚才可口了。

树高兄，是自己的朋友。

他若是真去战场，自己也会担心的。

李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