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

“看开一些，每个人都是独特的。”

“就像那里骑射场地上的一些草儿，很耐风寒，若是落于温和之地，反而容易生病枯萎。”

“你也说她们二人身上有纯正的天然之气，若然入府，反倒有可能失去那番气息。”

“那时……你于她们的感觉又当不一样。”

“人之缘分，各有所定。”

“她们即将出嫁，为积攒嫁妆伺候在庄院、这里，那是她们所求和期待。”

“……”

看着坐于椅子上神情有些低落的宝玉，看着仪立宝玉身侧的麝月二人。

秦钟拉过一张椅子，靠近些，递过一杯茶，给予宽慰着。

那两个丫鬟拒绝了？

秦钟没有想太多，若然她们真的想要入西府，自己没啥意见，不愿意……自己更没意见。

从麝月她们的神态来看，似乎那二人不愿意……很合心意，倒也可以理解一些事。

若是那般，对于那二人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麝月所言的月钱之事，是一件重要的。

庄子的庄院……自己纵然不常去，也会有丫鬟存在，给于维持、给于打理。

月钱也是如月按数发放，不出差错的话，一年的确三五十两银子。

调来这里帮忙，是采星和青莲她们商量的主意，一天也的确是一吊钱。

挑选的稍稍严格一些。

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

宝玉！

明显对那个不愿意的结果不太接受。

“……”

“鲸卿，府中也可给那些月钱的，如此，她们可愿意入府？”

从知己手中接过茶水，宝玉并未饮用，只是紧紧的握着，想着麝月刚才所言。

心中便不是滋味。

她们竟然不愿意？

为何不愿意？

是因为月钱的缘故吗？

那算什么缘故？

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年三五十两银子？若只是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府中有银子的。

有银子的。

思忖此，面上一喜，看向鲸卿。

“这个……，两府都有规矩的。”

“入府一般是从小丫头做起，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好像是林姑娘、二姑娘她们的月钱标准。”

“如麝月她们……现在是一个月一吊钱吧。”

“为她们二人破规矩，非好事。”

“……”

秦钟轻呷一口茶水，唇齿嫩香清幽，回甘绵绵，是洞庭的碧螺春。

这种茶……自己喝着不错。

宝玉所言为那两个小丫头涨月钱？

直接摇摇头，那个规矩可不是容易破的。

“二爷，府中月钱都是有定例的。”

“家生子可能最初高一些，从外面进来的丫鬟，不会很高的。”

麝月也低语说道一声。

“唉。”

“她们是天然纯正纯善的女儿家，怎么就要出嫁了呢？怎么就要积攒什么嫁妆呢？”

“她们配在府中的。”

“该待在府中的。”

“……”

宝玉叹道。

看着手中的茶水，再次深深摇摇头。

“宝玉，看开一些。”

“我刚才说了，人之缘分，各有所定，也许，那是她们的缘分。”

“你素来也读过一些佛道之书，当知晓那些道理。”

秦钟也没有多劝。

宝玉自幼便是汇聚万千宠爱于一身，凡所需所要，皆成之，若有不成，当有此态。

这种事……难以避免的。

经历一下也好。

“二哥哥，吃点心。”

“……”

史湘云端着一个小碟子近前，看着碟子里的小蛋糕，含笑看向面前的二哥哥。

“……”

“云妹妹。”

听着熟悉的声音，宝玉看了过去，又是一叹。

“二哥哥，你啊，那两个丫鬟虽好，可你身边的袭人姐姐，麝月姐姐她们也都是好的。”

“你一颗心才多大。”

“……”

史湘云白了面前的二哥哥一眼，就因为那二人不愿意，二哥哥就有些生气？

为何生气？

若如此，那天下间凡是二哥哥觉得好的女儿家都要入府？府中再大也装不下啊。

那样的话语说出来，只怕二哥哥要生气了。

先前自己稍稍劝说二哥哥心思落在四书五经上，二哥哥便是生气了，还好好说了自己一顿。

“……”

“唉！”

宝玉握着茶盏，低着脑袋，又是一叹。

“……”

“云丫头，就让二哥哥继续叹息吧，说不定他继续叹息，人家就同意了呢。”

“咱们快些用点心。”

“待会咱们去划船，去看那些鸟儿。”

“……”

林黛玉等人在临近处站着，看着某人此刻的模样，又听着云妹妹所言之后某人的反应。

彼此相视一眼，多为无奈。

是谁说不强求的？

现在又这样了。

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二哥哥想要钟哥儿身边的采星、采月她们。

后来。

采星、采月去西府的次数屈指可数。

现在又要这里的两个小丫鬟，实在是……爱红、爱花的性子就不能改一改？

钟哥儿和云丫头劝说都无用，她们劝说怕是更无用，甚至于有可能二哥哥更为心意难复。

如此。

就让二哥哥自己想一想吧。

左右也非大事。

等二哥哥待会觉得无聊了，自己就会想通，若因这件小事……她们所有人都那般，今儿前来就等于没来了。

也容易将事情闹大，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更非好事了。

……

……

“有小秦相公和林姑娘她们在，纵然有些小事，也无碍的。”

“宝玉现在已经好了。”

“那两个小丫头一年可得三五十两银子，还真是……不少，小秦相公还真是大方。”

“不过……单家庄那个庄院的丫鬟的确入眼，看着都不错，倒也值得。”

“大嫂子，你在看兰哥儿？”

“放心吧，无碍的。”

“他们只是乘船前往湖中亭。”

“船！”

“说起来……我也有许久许久没有真正坐船，府中倒是有船，却是摆设之船。”

“大嫂子，蓉大奶奶，要不咱们也去玩一玩？你们应该也没有坐过船吧？”

“嗯，大嫂子是金陵长大的，应该坐过。”

“蓉大奶奶，今岁以来，多往来此地，想来也坐过。”

“哼，就剩我了，”

“走，咱们一块，也去湖上瞧瞧！”

“……”

姑娘们的事情、宝玉的事情……一应诸般，凤姐这里都有及时知晓。

车上，宝玉和环哥儿的争吵。

那般事……不为大事，环哥儿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也不太好说道、斥责了。

三姑娘和小秦相公那般事。

环哥儿又是三姑娘的弟弟。

除非环哥儿做了真正上不了什么高台盘的事情，自己……也懒得理会他。

尤其，事情不大。

刚才，宝玉为这里两个小丫鬟生闷气，缘由宝玉看中这里的两个小丫鬟，想要她们入府。

而两个小丫鬟不同意，宝玉便是生气了。

这……，自己知道后，便是和蓉大奶奶说道若可……让那二人入府也行。

蓉大奶奶所言，很难！

月钱的差距在。

那二人又即将出嫁。

蓉大奶奶所言，有小秦相公和宝姑娘她们在，宝玉就算生闷气，也不会很久的。

自己等人掺和，反而事情闹大了。

现在。

果不其然。

宝玉正和林姑娘她们岸边乘船，要前往湖中亭，要去看那些鸟儿，顺便赏景。

……

诸事。

还真是省心，凤姐觉自在许多。

宝玉无碍，自己心中安稳。

单家庄那两个小丫头的月钱也的确多，一年可得三五十两银子。

放在府中，任何一个丫鬟都没有那个月钱份例，小秦相公真是财大气粗。

单家庄的庄院之地，小秦相公去的都不多，一个月还二两银子，欲要说道……又想起昨儿的事情。

粉面微红，似乎那个庄院……一切服侍还都很到位，内外很是齐整，一应诸般很好。

一个人二两银子，也值。

秀首轻摇，摒弃杂念，轻抿一口茶水，看向身边的珠大奶奶和蓉大奶奶。

眺望远处已经入船的林姑娘她们，凤姐心中有动。

自己的记忆中……乘车是常见之事，乘船……许久之前的事情，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隐约还是没有出阁之前的事情。

那时……乘船在运河有些经历，不多，不为深刻，一晃多年，船……常见。

真正泛舟碧波水域。

几乎没有。

府中的船……摆设。

心有意动，自座位起身，林姑娘她们前来这里闲玩，她们同样如此。

更有此刻大嫂子一双目光正多有盯着远处湖中的一艘船，那艘船上……兰哥儿正在上面。

更别说，与列三人中，大嫂子和蓉大奶奶坐船的经历似乎都比自己多。

多有郁闷，更当一试。

“坐船！”

“当年我自金陵入京，的确一路坐船。”

“在金陵老家的时候，少幼之时，也常随家人泛舟玄武湖、扬子江。”

“……”

“那……咱们一起？”

珠大奶奶李纨心动。

无论是因兰儿，还是自己的缘故，泛舟偌大的落霞湖上，当有不错的感觉。

乘船，自己不陌生的。

惜哉。

距离自己上一次真正乘船……过去多年了。

“婶子有心，咱们一处！”

秦可卿掩嘴笑道。

自从落霞园成为钟儿的园子之后，自己的确空闲乘船过，却……有些无趣。

只有自己和身边丫鬟们，多有无聊。

今儿，当不一样。

“走吧！”

凤姐放下茶盏，已然起身。

“嘻嘻，走！”

秦可卿和李纨相顾皆笑，亦是起身。

不时，三人说笑在前，身后跟着贴身的丫鬟，向着落霞湖岸边行去。

三人泛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