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爷爷！”

皇爷爷突然想吃一些东西，这可是难得的事情，长乐公主盈然颔首。

旋即，轻步离去。

“嘻嘻，皇爷爷觉得什么合适就赏什么。”

“要不……赏小神医一方寿山石？”

“小神医的画道怎么说也是大师水准，将来能传下去的，当有配得上的一方印章。”

“嘻嘻，若是皇爷爷赏赐，当更为增曜！”

“皇爷爷，您觉得呢？”

端量桌案上皇爷爷画的的赤壁一隅图战图，看着还尚未干涸的墨迹，轻吹一口气。

旋即，细眉若弦月，顾盼多生辉。

于皇爷爷看了一眼，又落目不远处的小神医，小神医个头还真不低，他怎么生的那么快呢？

比自己都高好多了。

“你个小丫头，又来打皇爷爷的秋风了？”

“皇爷爷那点好东西，早晚得被你们弄完。”

“寿山石！”

“库中倒是有一些上等的。”

“小神医的画道独树一帜，又颇为精进，初始观之，无比写实，而今又多了许多意境。”

“甚佳！”

“想要一块朕亲赐的寿山石印章，那就要看小神医的赤壁图所画如何了？”

“……”

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小丫头，上皇轻捋颔下白须，温和的笑意不住散开。

“嘻嘻，皇爷爷当放心，小神医的赤壁图定然不会让皇爷爷失望的。”

“皇爷爷接下来就可命人雕琢寿山石了。”

“皇爷爷，小神医在翰林院编书的事情下来了，和朔北之事有关。”

“长乐姐姐说皇爷爷当年还曾亲征朔北呢，皇爷爷，要不您待会和小神医说道说道朔北之事？”

“嘻嘻，皇爷爷您金口玉言，肯定比那些皇史宬内藏的卷宗之类好！”

“……”

小郡主大喜。

皇爷爷应下了？

真的应下了？

太好了。

皇爷爷赏赐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

话语间，有所思，又笑语提及一事，小神医刚才说了他编书的事情。

小神医的意思自己明白，但朔北之事，皇爷爷曾亲征过的，对于许多事情肯定无比了解和清楚。

人都在这里，比起那些卷宗、文书岂非更好？

尤其机会难得。

说不得对于小神医编书就有很大的助力！

“……”

“……”

秦钟立于一旁，听着小郡主所言，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心神有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无需上皇赏赐的。

一幅赤壁图……花不了自己太长时间，若然入上皇法眼，若然再加盖一些印记。

已为不俗了。

当然，果真上皇到时候赏赐自己一方钦赐寿山石，那……更是意外之喜了。

然……小郡主此刻提及编书之事！

提及朔北之事！

是否……？

实在是因去岁献出三种新式谷物，还有新式打井器物之事，引得一些别样的事情发生。

刚才长乐公主都没有在那个话题上多停留。

小郡主现在主动提起了。

不由心中又是一动。

“翰林编修！”

“编书的事情，朔北之事？”

“这个差事……倒是有些意思。”

“朔北！”

“朕当年亲征两次，第一次是派遣宁国府贾代化和武王率领十二团练营的精锐前往。”

“历时一二年，因天候之故，提前班师，并无太大所得，也无太大损失，然……朔北的异族反而猖狂起来了。”

“是年便是寇边掠边。”

“朕便决意亲征朔北，将北方之地彻底平定下来，将漠南、漠北彻底平定。”

“……”

“时隔多年，许多事情都有些记不清了，皇史宬、六部诸司架阁库都有卷宗的。”

“小神医你接下来编书，若有疑问，尽可前来。”

“……”

“今日腊八，早上喝腊八粥的时候，偶有想起当年有一次南巡，在赤壁旧址喝腊八粥！”

“故而，想起一些事情，也生了一些兴趣，作了这幅简单的赤壁图！”

“赤壁！”

“算起来，已经过去一千五百年上下了。”

“小神医你好像对三国史事了解的不少，颇为难得，不过……那段史事也有其不俗。”

“朕南巡之时，亲往赤壁旧址一观，那里……已经不剩什么痕迹了。”

“唯有江水仍旧滔滔东去。”

“当时朕曾问身边群臣，曹孟德率兵百万，何以在赤壁折戟？群臣皆有所语。”

“今儿这个问题……小神医你也说到说到，朕有些兴趣！”

“……”

朔北！

朔北之事！

小神医编书涉及朔北？

听得小丫头之言，上皇轻捋颔下白须的动静微微一滞，继而视线一转，落于不远处的半开木窗上。

眺望窗外虚空天地。

朔北！

亲征！

前后一共打了三次！

……

双眸微微失神，又很快恢复清明。

小神医要将朔北的事情编入书中，时间过得还真快，都二三十年以上了。

那个时候……一些人还在。

现在……许多人都不在了。

笑语简言，诸事俱矣，另外一些事更合心意。

“嗯？皇爷爷忘了？”

“这……，好吧。”

小郡主讶然，还期待着皇爷爷同小神医说道说道昔年朔北的一些事。

皇爷爷对那些事情忘了许多？

这有些可惜。

小神医只有前往皇史宬以及其它地方瞧瞧了，但……皇爷爷也说了，小神医有疑惑也可前来问问。

现在。

皇爷爷提及赤壁之事？

对于那个地方，自己知道的。

赤壁之战！

三国的一件大事，自己还是读过书的。

曹操在赤壁之战失败，被刘备和吴国的人打败，近百万大军凋零，至此……江南安稳。

还是等后来晋国的时候，才将吴国灭掉。

赤壁之战，曹操为何失败？

不就是孙刘联军用火攻之法，再加上一场东风，曹操军势大乱，就溃败了？

大体。

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连自己都知道的事情，群臣难道会不知道？还是说其中有什么深意？

思绪有动，星眸闪烁，落于小神医身上，不由俏容含笑，不知为何……见到小神医，自己就很开心。

长乐姐姐也回来了。

馄饨！

自己也喜欢吃的，只是自己喜欢吃虾仁馅的馄饨，肉馅的吃着不太好吃。

“赤壁之战？”

“……”

“小臣以为曹孟德赤壁之战之所以溃败，因由有三！”

“其一，天时不妥！”

“其二，地利不妥！”

“其三，不为人和！”

“此三者皆有不妥，是以……有曹孟德赤壁溃败！”

看来……上皇心中对于一些事情也是不愿提及的，也就是小郡主年岁不大，上皇不予理会。

赤壁之事？

三国之事？

这个问题……于自己来说，算是一个送分题，陛下当年曾问他身边群臣？

肯定文武都有的。

不知他们是如何回答的。

自己的回答？

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没有什么好回答的，一两千年来，对于赤壁之战的讨论……太多太多了。

“哦？”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之论？”

“说说看！”

上皇笑语，微微颔首，双手背负身后，踱步桌旁。

“……”

长乐公主处事归来，从璇儿口中了解一些事，赤壁之战曹孟德溃败的缘由？

皇爷爷问小神医？

应该不难吧。

自己都能说出许多。

天时地利人和？

不知道小神医会如何说道？

“……”

“天时！”

“天象天道运转的四时秩序，北方和南方不一样。”

“那场东南风很有名气，按照正常的天候变化，在秋冬之时，天下间是不会吹东南风的。”

“反倒是吹北风、西北风比较多。”

“但……赤壁所处云梦大泽，那里的湖泊太大太大，大到足以令一方天地的天候有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是以，会在冬日生出东南风。”

“同样的东南风……其实在建安四年沙羡之战的时候也出现过，那个时候孙策、周瑜联手大战黄祖！”

“也是在冬日靠一场东南风火烧黄祖！”

“建安十三年，那一年冬日赤壁大战，相似的天候，相似的地形，作为曾亲自打过一场类似之仗的周瑜不会想不到那一点。”

“那场东南风他等来了。”

“曹孟德率兵多北方，荆州水师的蔡瑁又被计谋所杀，再加上黄盖之事。”

“以至于周瑜计成！”

“……”

“地利，曹操选定的战场……是周瑜无比熟悉的老战场，曹操则是陌生。”

“战事而观，曹操曹孟德的铁索连环并无大碍，大军众多，更多北人，再加上水域震荡，若非如此，战事已然艰难。”

“曹操南下率领近百万大军，惜哉，那片地方不利于曹孟德将所有的大军驻扎。”

“因江水之故，因战线之故，赤壁主战场的陈下的兵力并不多。”

“也就一二十万上下，其余多分散。”

“孙刘联军兵力一处，加持擅长水战，以己之长、之强击曹孟德是弱处，兵家正道！”

“兵事一道，从无以弱胜强，唯有以强击弱，曹孟德百万大军虽强，赤壁之地的战力……并不十分强。”

“孙刘联军有实力对抗。”

“若是曹孟德百万大军陈兵一处，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再有曹孟德兵士多有北方人，根据那一段的史书记载，曾有疫病生出，是以，战力更弱！”

“……”

“人和！”

“曹孟德击败袁绍，雄踞北方，霸业初成，心中欲要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着急了一些！”

“果然他将荆州掌控，再休养生息五年、十年，则天下可定。”

“若然郭嘉不死，说不得赤壁之战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贾诩也曾劝言：明公昔破袁氏，今收汉南，威名远着，军势既大，若乘旧楚之饶，以飨吏士，抚安百姓，使安土乐业，则可不劳众而江东稽服矣。”

“曹孟德急切了一些。”

“曹孟德刚拿下荆州，尚未对荆州之力完全掌控驾驭，又杀了蔡瑁等人，荆州水师之力更难发挥出来。”

“赤壁之战，数十万荆州水师损失殆尽！”

“欲窥江南，非有强大水师，终曹孟德一生，赤壁之后，再无那般机会。”

“……”

山野之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