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之后多闲暇，你前往翰林院轮流入值，也没有什么。”

“万一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入宫入值。”

“……”

“都察院。”

“身为副都御使，肯定在轮流入值之列，不过，都察院的事情和六部不一样，年关前后多清闲。”

“也就去一去，说说话，聊聊天，其余也没什么。”

“……”

“两府的小年，今儿应该过得还行。”

“一些消息还是下午出来的，两府的薛蟠、贾琏接下来就可放出去了。”

“自腊八以来，那件事闹得不小，好在三法司皆有人手入内，所涉之事尽管尚未全部彻查，大部分事情查的差不多。”

“人命之事，那些人虽非真正与之相连，难脱干系，这一点堪为罪过。”

“此外，光棍罪例、持械私斗、巧取豪夺、私债横行……也的确存在。”

“按照国朝律例，那些人纵然不死，也得脱层皮，一番苦头是少不了的。”

“然！”

“事情终究不一样。”

“太子殿下为之说情，四大王府的王爷也有说道一二，宁荣两府的世交故友……也都有出力。”

“是以，薛蟠、贾琏他们接下来就能放出去，无碍年关之事，就连宫里的那位元贵妃娘娘也有所言，具体就不清楚了。”

“接下来就可出来了。”

“……”

秦业安逸的坐在沙发椅子上，此间为用饭之地的偏厅，非正式之地，摆放的沙发之物许多。

香炉燃起，静香缭绕，怡然加身，坐在上面，品味香茗，还是很自在的，今儿是小年，刚才的饭食也很好。

钟儿身边的那个李青莲亲自出手。

不错。

那女子的确不错。

虽为秦淮第一名妓，但……的确很好，色艺双绝，厨艺也是一等一，没得说。

那道佛跳墙……现在都有些回味。

真真是人间美味。

除了食材靡费一些，其它没毛病。

似乎城中万豪酒楼的一些新鲜菜色……多为此女所出，时而和同僚前往用餐，味道多赞誉。

好人家的酱菜也很好。

连月来，府中餐食的酱菜、咸菜之类……都是此女所做，没得说，很是开胃，很激食欲。

唯一可惜。

就是这个小年只有父子二人，终究秦家子嗣不盛，不过……将来就好了。

封印！

过了小年，六部诸司各衙门行署都要一一封印，都察院这几日都在为封印之事准备。

将一年到头的卷宗准备。

将一些需要年前处理掉的事情尽快解决掉。

……

大体。

都察院比起六部要闲逸一点点。

年关前后的轮流入值，也非大事，去去……待一会儿……就可回来了。

除非有突然的事情发生。

钟儿所在的翰林院也是一样。

至于钟儿所问荣国府那里的贾琏、薛蟠二人之事，算他们运气好，接下来就可出来了。

还可以在府中过年。

后续也不为难。

缘由也不复杂，有人出面，再加上一些事情大致明晰，所以……提前出来也不算大事。

“……”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还有四大王府、世交故友等人，这……，不小的阵势。”

“这么说……算是有惊无险。”

薛蟠、贾琏他们性命无碍，还是在自己预料中的，国法是国法，真正施为的时候，还是不太一样的。

尤其，还涉及一堆的世勋贵戚。

那些人命官司，那些大小罪责，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除非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和他们有关，一般很难判定死罪！

倒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阵势出现。

老爹所言的结果……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一些事情当初毕竟闹得沸沸扬扬，若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理，颇为虎头蛇尾了。

陛下！

这几年都在整顿吏治，那件事也涉及吏治之中，果然薛蟠他们那些人这次安然无虞。

于京城内外的一些人而言，或许就是一个讯号。

一个不一般的讯号。

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中把玩一颗苹果，轻嗅之，果香淡雅怡心。

话语间，直接咬了一口。

“有惊无险？”

“外观之，是有惊无险，是小小惩戒。”

“实则，为父所观，一些惩戒和代价是落在别的地方。”

“临近年关，前几日，京城十二团练营的一些主将、参将人员变动不少。”

“新提拔的人不少，从那些人员的履历而观，都是陛下御极以来提拔的。”

“另外一些人，或多或少都是一些老人，一些门路提拔痕迹可见的人。”

“……”

“这一次，太子殿下为他们出言，其实非好事，诚王殿下得了不少的好处。”

“……”

“具体其它的，就不太了解了。”

“……”

秦业把玩手中的茶盏，左右看了一眼，继而视线落于吃瓜果的儿子身上。

也就钟儿这般年岁，这么冷的天，还吃凉的瓜果。

自己就难为了，肠胃受不了。

有惊无险！

那是表面看上去有惊无险。

有所得，就有所失去。

钟儿于一些事情也了解，自己说道那些，钟儿应该明白一二，更多的……无需深究。

“……”

“那些人直接撞到陛下手中了？”

秦钟讶然不已。

非老爹所言，自己真的不知道。

老爹如今位列都察院副都御使，算得上位高权重，国朝军机要务可以简单了解一些，若是寻常人，怕是根本无从知晓。

京城十二团练营！

人员变动？

陛下提拔新人？

……

终究还是当年一些事情的延伸，腊八出了薛蟠、贾琏那些人之事，恰恰成为一个契机。

啧啧。

只怕陛下这几日的心情相当不错。

薛蟠、贾琏他们涉及的案子……如果严惩，还真不好说，现在……都要出来了？

十二团练营？

中高层的人员变动之后，无疑会令陛下对军中有更强的掌控力，权衡之下，薛蟠他们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论来，也是两府和那些世交故友之家没有出现真正的扛旗之人，武勋贵戚……欲要长长远远，必然要有扛旗之人。

荣国府的贾代善无疑是当年最为耀眼的。

贾代善之后，就寻常了。

近年来出现的王子腾……算是扛旗之人，然王子腾欲要更进一步，只怕也会权衡。

十二团练营！

这么说的话，王子腾接下来说不定还能够更进一小步？

很有可能。

得！

还真是复杂。

也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

大体还是上皇岁月留下来的力量，既然不愿意真正臣服陛下，唯有……被换掉。

被打压。

……

代价？

薛蟠、贾琏他们是出来了，代价……貌似太大了一些，不是一般的大。

一些力量失去容易，重新得到……就艰难了，很艰难！

“撞在陛下手中？”

“这样说也对。”

秦业轻呷一口茶水，微微颔首。

“武勋贵戚子弟，这一次牵涉的人不少，以他们的年岁，若是入军，若是秉承先辈勇武，其实好处很大。”

“奈何……。”

“家风之故！”

“这样的事情，钟儿你将来要引以为戒！”

本不欲继续说道那件事，秦业轻叹一声，落于一些人、一些事上。

豪门贵戚之家，欲要长久富贵荣华，家族定要有扛鼎之人，否则，权势就会流走。

时间一长，富贵就不在了。

宁荣两府……以自己而观，多为可惜，不知代善公看到如今的子嗣后辈，会有何感想！

当年代善公还在的时候，荣国府荣耀至极，纵然相比皇亲贵胄之家，丝毫不逊。

短短数十年，就这样了。

还有另外的一些人家，也是如此。

后辈惊艳的很少很少。

武勋之家，不从军建功立业也行，从科举之道也是可以的，宁国府的贾敬……自己认识。

若无后来之事，说不定荣耀可存。

惜哉，直接碰到那件事。

至今仍黯然的待在城外道观中炼丹。

若非宁国府先辈荣耀，性命都不好说。

这件事要深深为鉴！

“爹，您想的还真远。”

秦钟继续吃着手中的苹果，还是挺甜的。

“为长久故，必须要远。”

“临到关头再思忖，就来不及了。”

秦业放下手中的茶盏。

“爹所言，是那般道理。”

“爹之意，现在就整顿家风？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整顿的？”

秦钟将手中的苹果残核丢入杂物桶，自椅子上起身，前往旁边的盥洗之地。

“如何没有可整顿的？”

“我觉府中吃食一道，就可以先整顿整顿。”

“一应吃食用度，当有规矩定例。”

“眼下，多随意了一些。”

“倒是不太好。”

“这一点……可以让你姐姐帮帮忙，宁国府百年世家大族，许多规矩都是有的。”

“只是子孙后代没有完全行之。”

“遵守与否先不说，规矩还是要有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就是那般道理！”

“你也是一个喜欢吃食享受的，这并无不妥，终究长远来看，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

秦业也是从椅子上起身。

府中上下看似没有什么可以整顿的，实则……规矩可以先立下，将来就可直接行之。

秦家骤贵！

骤富！

若无一套规矩统御，非好事。

也不成样子。

“这个……。”

取过小毛巾擦拭手掌，秦钟看向老爹，话语迟疑，还是点点头。

府中吃食用度一道？

整顿一下？

有必要？

似乎没必要，又好像有些必要。

长远来看，还是有必要的。

既如此，那就整顿吧。

左右，也不是坏事。

闺中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