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三妹妹喜欢以力服人！”

“……”

可是难得亲眼看到三妹妹收拾环哥儿，往日里，倒是常有听到三妹妹收拾环哥儿。

还有揍环哥儿。

林黛玉双手拉着手中巾帕，轻掩嘴角，眉眼弯弯，目视环哥儿小跑离去，忍俊不禁。

钟哥儿所言要以理服人？

三妹妹以力服人？

“钟哥儿，林姐姐！”

“……”

红裙少女羞言嗔语。

自己！

自己如何喜欢以力服人了？

都是环儿。

都是环儿那个不争气的，都是环儿那个该打的。

平日里，自己对他略有严苛一些，也是为环儿好。

自己所想环儿在学堂好好念书，别管是否有成，多认识几个字，多读几首诗词歌赋也是好的。

环儿！

他倒好，在学堂学的啥也不是，如今连兰哥儿都不如了。

都远远不如了。

除了那些。

环儿在府中也当守礼，无论是对于姨娘，还是对于太太，还是对于兄弟姊妹们。

环儿！

姨娘！

一些事情是一些事情。

礼仪还是礼仪。

环儿平日里称呼姨娘为母亲，太太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事情听上去不大，实则……对于姨娘和环儿都不太好。

太太之心，身边之人所知，姨娘和环儿在府中又如何？

礼仪！

如若环儿多多遵循礼仪，在府中也不会为一些人厌烦，府中多是一些势利小人。

自己！

自己的性子若非强些，怕是也如二姐姐一般被院中内外的一些小人欺负。

环儿。

环儿是府上的少爷，只要守礼，许多事情比自己还要便利，比自己还要有力。

如若环儿读书还行，老爷也会很喜欢。

那么，环儿更有好处了。

自己和环儿都是姨娘生的，自己只是一个女子，就算再如何能耐，又如何？

环儿不一样。

自己对环儿苛刻，是为其着想。

环儿。

他倒好。

自己越是于他那般要求，他越是和自己作对。

越是让他守礼，他越是不守礼。

让他注意一些规矩，他越是不注意。

刚才在二哥哥那里，姊妹兄弟都在说笑，环儿他倒好，安稳如山一样的坐在桌旁，旁若无人的用着点心。

那么多点心、瓜果，一个人吃了那么多。

是府上少爷所为？

不知道的看到了，还以为环儿是小门小户没吃过那些东西的人，如何不令人生气！

更有。

离开怡红院的时候，还不忘抓了两把瓜子，嗑了一路，幸而没有外人在。

当时就想着将环儿打一顿。

而今。

来大嫂子这里的，诸人还没有好好见礼，就想着吃东西了？这也太……太失礼了一些。

以理服人！

数年来，自己早早就施为那般法子了，奈何以理服人没啥用处，唯有以力服人！

倒是。

钟哥儿也在身边，一时……秀容多羞惭，林姐姐又来打趣自己，轻嗔之，不为多言。

“环哥儿在外处事还是不错的。”

“如若如三妹妹所想那般，在外肯定要吃亏的，而今，环哥儿很好。”

“环哥儿，是一个有心的，三妹妹无需太着急。”

“大事大非无碍，小节小处无损。”

“……”

素云在前，贾兰在旁。

秦钟笑语。

贾环。

不为蠢笨之人，三姑娘一次次言说的道理，他心中当有，自己观之，也非大事。

当然。

依从三姑娘所言做那些，于其的确更有好处。

不过。

也难料。

有些事情，不走到那一步，谁也难料。

就如学业举业，兰哥儿现在做的很好。

他真正的心思心意，也难说。

“嘻嘻，三妹妹，三妹妹，钟哥儿现在的称呼越来越顺口了。”

“三妹妹，钟哥儿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

林黛玉含水明眸扫了某个不正经的人一眼，行进三妹妹身边，环哥儿……府中做事好像时有不妥。

自己也从紫鹃口中有闻。

钟哥儿之语，又非没有道理。

“林姐姐！”

“……”

红裙少女更羞之。

小手伸出，轻轻在身边林姐姐肩头打了一下，林姐姐现在是越发会打趣人了。

等着的。

等将来林姐姐的事情有定，自己也不会放过她的。

……

……

“秦相公有礼！”

“请！”

“林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你们坐！”

“……”

须臾。

稻香村。

李纨所居的庭院明厅之所，残阳之时，更添此间之景，虽无怡红院的奢华，虽无潇湘馆的清幽，却有那两处难有的安闲僻静。

“大奶奶！”

“请！”

李纨！

珠大奶奶李纨。

更多日没有见过了。

往日里，自己入园子前往秋爽斋、潇湘馆之地，一个个小姑娘常有见到，李纨……难在其中。

李纨！

年岁不大。

从贾兰的年岁来看，顶多二十五岁出头的一位年轻妇人。

孀居之故，数年来，自己所观……李纨的衣着几乎不存在华章锦绣明耀。

多为素雅端静！

同凤姐站在一处，如同两个极端。

凤姐一身的锦绣辉煌，珠玉明耀灼灼，无论钗黛钿钏，无论妆容艳丽，无论其余……。

凡凤姐身上难见的一面，在李纨身上都可以找到，都可以看到。

拱手一礼，于李纨笑语言谈。

顺而一同走向上首之地。

李纨，身穿兰白相间的琵琶袖涂料印花深衣，搭着浅子兰接针绣联珠纹锦缎棉裙。

除却浅浅的梅花纹理在，不存其余百花百草的华丽之景，梳着孀居妇人常见的螺单百合高髻，疏疏青玉簪子、银色发钿点缀。

除却合乎礼仪的基础女子饰品外，再无其它！

本为端秀清丽之人，多年来收敛一颗芳巧之心，不为管家，不为操劳诸般繁琐之事。

岁月之下，容颜同凤姐相比，年岁相近，不为见绌，一举一动，自有书香门第的雅致柔润之灵。

“秦相公！”

“稻香村这里……你还是第一次来。”

“……”

“请用茶！”

“……”

一礼将小秦相公迎入上首尊位之地。

小秦相公非先前的小秦相公。

小秦相公，也难以称呼了。

而今的府中上下，小秦相公的称呼愈发少了，一位位主子都有吩咐的。

秦相公。

举业有成，位列探花，授职翰林编修，已然正式官身，已然踏足仕途，已然前程可见。

秦相公。

新的一岁，个头似是又长高不少，而且，看上去也愈发俊俏了一些，浑身上下，更有一股别样的气韵。

宝玉！

同宝玉站在一块，各有千秋。

自己的兰儿，各有长得就没有那么快。

兰儿！

因秦相公之故，近年来的血液进益很快，自己很是欢喜，兰儿是一个争气的。

也是一个用心的。

不枉费自己的一片心。

然……。

兰儿的学业进益太快，也不都是好处。

观秦相公坐下，从碧云手中接过茶水，亲自递过去，话语间，看向宝姑娘、林姑娘等人。

她们。

她们都是极好的姑娘。

也是极其有心的姑娘。

只不过。

昊天似乎不太公平。

宝姑娘，那样的家世，那样的门第，那样的品貌，那样的性情，偏偏待选多坎坷。

具体缘由，自己所知。

或许，这就是万事难全吧。

林姑娘！

钟灵毓秀的人儿，大观园中诸位妯娌姑娘中，论锦绣之心，无过于林姑娘。

去岁娘娘省亲，所作的诗词……林姑娘为第一。

可为一般。

偏偏，林姑娘又有与生俱来的宿疾，入府多年来，几乎日日都要吃药，幸而遇到秦相公。

数年如一日的诊断诊治，林姑娘的身子好转很多，自己的目力看过去，林姑娘和寻常人无异。

根据秦相公所言，林姑娘的病好一半了。

自己也期待林姑娘的身子可以痊愈。

宝姑娘。

待选之事，自己无力，也是无法。

秦相公！

今儿都这个时辰了，秦相公来了，多为难得，多为意外之喜，为自己的身子……多惭。

其实，不必要的。

奈何宝姑娘她们先来了。

还说着秦相公来了，刚才在怡红院看望宝玉，顺便来稻香村也是顺手之事。

自己……难以拒绝。

“大观园，处处景致不同。”

“我觉……稻香村这里的景致时时刻刻也有不同。”

“……”

从李纨手中接过茶水，迎面微风起，一丝丝独特的清幽香气袭来，同姐姐、凤姐她们身上的格外不同。

有淡雅。

也有厚重。

也有幽然。

也有出尘。

……

茶香相随，是九华佛茶？

哦！

多为难得了。

这种茶……自己近来喝的也不算很多，碧螺春多了一些，在李纨这里一品九华佛茶，也是不错。

轻语，看向与列厅内的其余一个个姑娘们，她们坐的比较近，都在小声低语言笑了。

贾环！

好吧。

他已经开动胃口了，正在品用炸鸡，正在吃着……鸡翅？

贾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也在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叔侄二人别样应景。

紫鹃、翠墨、入画等人在远处说着话。

稻香村！

自己是第一次来，据自己所了解，稻香村这里平日里的客人也不为多，此刻多热闹了一些。

“稻香村！”

“除却冬日，其余时节的景致的确多了一些。”

“秦相公休沐之时，若闲暇，可前来一观，夏日的景致更胜，稻香汇合百花之香，更为难得。”

“……”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