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火是谁放的，李小牙感觉被皇上拉进了一个局，目的是让锦衣卫参与进这一场起初由文官与宦官引发的争端，细思极恐。

这年代的文官势力太庞大了，武官已完全凋零没落，只能依靠宦官，锦衣卫去制约文官，所以镇守太监的腐败，锦衣卫的跋扈，只要不过份，皇上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小牙去找孝陵卫指挥使喝茶，请求其为自己指点迷津。

这位睿智的老指挥使，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为李小牙答疑解惑。

不管火因何而起，矛盾的根源在于提督织造人选之争，文官集团早就想废除提督织造太监一职，改由文官提督织造，而皇上不想文官的权力进一步扩大，自然不肯妥协，才会在朝堂之上与首辅杨廷和争吵，气得杨廷和要辞官。

值得一提的是首辅杨廷和，似乎辞官心意已决，正在进行离任前的交接事宜，不过在明眼人看来，这只是首辅大人在给皇上施压罢了。

老指挥使幽幽的道：“有人不想新任提督织造太监插手江宁织造的事，你懂了吗？”

“所以说，这一场火，并非针对我？”

“没错。”

李小牙无奈的道：“可是我却成了众矢之的。”

老指挥使哭笑不得：“南京的御史，各科给事中官员重点弹劾的是提督织造太监，只是顺带弹劾你而已，没想到却引来江浙派系官员，一起弹劾你，反而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所以皇上才让你来孝陵卫避一避。”

李小牙恨得咬牙切齿，他娘的，这群江浙派系的官员，逮着机会就咬他，刀掉王侍郎结下的梁子，怕是这辈子都化解不掉了。

老指挥使拍拍李小牙的肩：“你小子就安心在此避风头，只要你待在孝陵卫，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李小牙嘿嘿一笑：“谢梅帅抬爱关照。”

孝陵卫是一个很独特的地方，无论朝堂上刮起多大的风雨，都刮不到这里来，更没人敢进孝陵卫抓人，曾经的八虎张忠，被清算发配孝陵卫充军，至今仍苟延残喘，若是发配别处，早就被他迫害过的官员撕成碎片了。

李小牙喝完茶，闲着没事，领着一群狗腿子，四处闲逛，看看能不能找几条三嫂打汤。

路过一处水潭边，他们看到一条斑斓大蛇。

李小牙微微一惊，好大的三嫂，三哥要是看到了，一定很兴奋。

麻子眼疾手快，一脚踩过去，踩到了蛇的尾巴，蛇回过头，咬住了其脚踝，他痛叫一声：“他娘的，我被咬了。”

李小牙骂道：“你会抓蛇吗？你踩它尾巴做什么？”

马漏挥刀将蛇斩断，不过麻子的脚踝，被蛇咬出了血。

“怎么样？”

麻子看着出血的伤口，皱眉道：“有点疼。”

“这是什么蛇？”李小牙看着断成两截的斑斓大蛇，问道：“不是毒蛇吧？”

麻子看向死蛇：“这不是水蛇吗？”

罗奔蹲下仔细一看，迟疑的道：“不像寻常水蛇，你们没发现这蛇的脖颈很红吗？好像是老人说过的虎斑蛇？”

李小牙没听说过什么虎斑蛇，问道：“有毒吗？”

“虎斑蛇是毒蛇。”

麻子听说是毒蛇，惊恐道：“不会吧？”

马漏蹲下看着麻子的伤口：“看伤口，不像是毒蛇咬的。”

李小牙也蹲下一起研究：“确实，毒蛇咬的伤口，通常都是两个洞。”

罗奔也蹲下了：“我听老人讲，这虎斑蛇很罕见，它不同于一般毒蛇，其毒牙位于后槽，咬过的伤口跟无毒蛇一样，很多人都不当一回事，等毒发的时候，已经救不活了。”

“(⊙_⊙)”

麻子被吓得脸都白了：“你们能不能别研究了？”

李小牙大手一挥：“我们回去找人看看。”

事不宜迟，李小牙等人拿着死蛇，回到了卫城内，郎中不认识咬麻子的蛇，他看过麻子的伤口后，也觉得不像毒蛇所咬，如果是毒蛇，伤口很快就会红肿发黑……

马漏等人拿着死蛇，四处找人询问，大部分人都说是没有毒的水蛇。

但也有人声称，从来没见过红颈脖的水蛇，他们也听说过有一种毒蛇，咬的伤口像无毒蛇一样，最后人却被毒死了。

马漏等人回来了，李小牙问道：“怎么样？”

“应该只是一条没有毒的水蛇。”

李小牙放心了，转身返回医馆内，看着留在医馆观察的麻子，凝重的道：“麻子，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麻子闻言如坠冰窖，颤声道：“老大，您别吓我。”

李小牙虎着脸：“这叫十三步蛇，被此蛇咬了之后，只要走出十三步，必定会下地府，神仙都拦不住。”

“……”

麻子尖叫道：“郎中，快救我。”

郎中过来了，笑道：“他们逗你的，你都被咬快一个时辰了，如果真是毒蛇，你早就毒发了。”

宝子在一旁说道：“我们问过好多人了，他们都说是水蛇。”

麻子斜眼一瞥李小牙：“老大，您骗我？”

李小牙笑骂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那么莽？”

麻子嘿嘿一笑：“我看是一条水蛇，没想那么多，就一脚踩上去了，如果看是毒蛇，我哪敢踩上去。”

李小牙幽幽的道：“不过，你迟早有一天会下地府的。”

“我就不能飞升天国？”

李小牙鄙夷道：“你个狗东西，还想上天堂？不出意外，你肯定会下吃粪地狱。”

“……”

李小牙等人，说笑着离开了医馆，回到他们住的院落。

他们将咬了麻子的三嫂处理一番后，找来了一只鸡，炖了一锅美味的龙凤汤。

众人正遗憾空有好汤，却没有美酒的时候，一名锦衣卫送来消息，江宁织造又出事了，这次不是失火，而是失窃了，被盗窃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名贵的云锦，而是江宁织造近年来的账簿。

盗取账簿？

这就有一点耐人寻味了，谁派人盗的账簿？盗账簿做什么？

江宁织造跟南京内官监，南京户部关系密切，里面的水深不可测，账簿丢失，自然会引起一些户部官员的恐慌，譬如夏鸿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