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牙一早来到屯田所，常安秀才还没来上衙，他们昨晚领着上百名锦衣卫统计查抄来的物品，半夜才回家。

麻子送来早餐，自己也坐下一起吃。

“我已派人去通知人犯家属来交保释金了。”

“嗯。”

麻子掩嘴笑道：“老大，您想出来的保释金真是太绝了。”

李小牙只是微微一笑，明律【故禁故勘平人】条目中有注解：【有罪则有招，无罪则无招，即无罪而不先省发保候……】，其中的保候就是保释，也就是取保候审之意，不过这一条律并没有明确规范实行。

“可惜没人交大保释金，五万两确实有一点多。”麻子嘟囔了一句后，转而道：“对了，我们昨天喝井水窜稀的兄弟，今天有十几个告病没来上衙。”

李小牙目露担心：“没大碍吧？”

“倒是没啥大碍。”麻子说着沉吟道：“这邓员外家里的水井，估计有问题。”

“你觉得有啥问题？”

“不会有大肠吧？”

“……”

麻子挑眉问道：“老大，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捞捞看？”

李小牙白眼道：“捞你妹啊！你嫌我们事不够多吗？万一真捞出大肠，岂不是自找麻烦？上次宝子在河里捞起来一个死人头，刑部又自己捞起来一箱骨头，谢多鱼都愁成大头鱼了。”

“大头鱼？”麻子忍俊不禁：“老大，您真逗。”

两人说话间，常安偕秀才一起过来了，他们拿着查抄物品的统计账簿。

“老大，早。”

“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李小牙看着两人手里的账簿，问道：“查抄物品全统计完了？”

秀才点点头：“我们昨晚统计到子时，全统计完了。”

“辛苦了。”

“卑职给您汇报一下。”常安说着打开账簿，照本宣科念道：“我们昨天一共查抄封存了黄梨木桌三十四张，黄梨木柜十六个，黄梨木椅凳一百零四张，檀木桌二十六张……”

李小牙打断道：“不用说得这么细，物品分类说个总数就行了。”

常安点头道：“木桌二百零七张，木柜九十六个，椅凳一千零六张，屏风一百三十二扇，字画两千一百四十幅，花瓶三千一百零七个，各类摆饰六千五百九十件，这些是卑职领人统计的。”

李小牙点了一下头，东西听上去很多，但九成都是便宜货，最便宜的可能就十几文钱，过半以上都是几十几百文之间，他们这些小官小吏以及富商，没法跟王侍郎相比，家族底蕴差太远了，名贵之物极少。

王侍郎这种高官，送礼的人极多，送的字画花瓶也全是名贵之物，而小官小吏富商们，家里的名贵之物只能靠自己买，谁会买那么多华而不实之物呢？

秀才统计的是杂物，品类繁多，包括首饰饰品，各种衣物，锅碗瓢盆，盆栽花木，骡马牛羊，鱼鸟犬猫……

“各类首饰两千四百五十余件，珠宝一千一百二十余件，衣物一万一千四百余件。”

李小牙打断道：“这么多衣物？不会连人家女眷的亵裤肚兜都薅回来了吧？”

“确实有不少条亵裤肚兜。”

“……”

麻子嘿嘿笑道：“兄弟们也是按您的吩咐，只要不拆人家房子，能薅的全薅回来。”

李小牙白眼道：“亵裤肚兜薅回来卖给谁？”

麻子笑着回道：“衣物全是装在箱柜里一起抬回来的，哪有时间去挑选。”

秀才继续道：“厨具碗碟约两万七千二百余件，花木盆栽九百余株，马车四十六辆，鸟笼子十六个，狗笼子十一个……”

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既然有鸟笼子，狗笼子，明显将人家养的鸟养的狗也抓回来了。

“骡马九十六匹，牛两头，羊七头，各种鸟十六只，锦鲤七十三尾，狗二十四条。”

李小牙无语道：“你们连狗都给抓回来了？”

麻子说明道：“全是大狗，可以加强一下我们屯田所的防卫。”

李小牙斜眼一瞥：“我们屯田所的狗还不够多吗？”

“我们原先就养了六条狗。”

“狗是只有六条。”李小牙鄙夷道：“但有很多狗东西。”

“……”

麻子一脸黑线，老大这是拐弯抹角骂他们吗？

秀才询问道：“老大，还有一些东西，我们想询问您如何处理。”

李小牙眼皮一跳：“又有狗东西将人家的祖宗画像薅回来了？”

“……”

常安讪讪一笑：“这倒没有，只是不知道谁弄了两块灵牌回来。”

“……”

灵牌？李小牙俊脸抽搐起来：“谁的手那么欠？弄人家灵牌做什么？”

秀才干笑道：“两块灵牌似乎乃象牙所雕刻，可能有兄弟觉得值一点银子，就给薅回来了。”

李小牙转头看向麻子，虎着脸：“这象牙灵牌有人要吗？”

“……”

麻子沉吟：“灵牌当然没人要。”说着眼珠子一转，说道：“但要是将刻字给磨掉，估计就有人要了。”

李小牙点了点头：“你们派人通知张天师，让他帮忙处理这些物品。”

“好的。”

李小牙将保释金的事宜安排妥当后，领着麻子前往织造局。

江宁织造局从采购，生产，出纳，账房，管事的人员，全都被抓起来了，李小牙来到织造局的时候，两位提督织造太监正紧锣密鼓安排带过来的小太监去接手织造局相关事宜。

一切都在稳步进行。

李小牙没看见陈三钱，询问了才知道，陈三钱怀疑他们昨天喝的井水有问题，领着一群番子去调查了。

天将降大肠于斯人也，拦都拦不住……

李小牙领着锦衣卫，护送一群管事太监，前往织造局各个工坊。

江宁织造局一夜变天，各大管事被抓，工坊全停工了，陷入一片混乱，人心惶惶，李小牙护送一群管事太监，来到各个工坊，新来的大管事们正式接手工坊后，立即命人恢复生产。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李小牙趁机挖走江宁织造局数十名大师傅，充入到自己的四季织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