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存。

接下来的一路上，林铭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两个字。

他在上辈子曾经听说过一种说法，人之所以需要后代，是因为后代的存在可以减轻人对于死亡的恐惧。

林铭觉得那只是一种逃避式的自我安慰。

但是如果把灵魂这个存在也考虑进去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起来。

初代所说的“永生”，其实并没有错。

纵使灵魂强大如原初人类，也不是完全不死的，将自己的灵魂分散成人类，或许只是一种让自己的“存活率”最大化的策略。

但这样做有一个前提，一个林铭可能永远都理解不了的前提，那就是：

灵魂大于意识。

灵魂的留存大于自我意识的延续。

如果原初人类也是这样考虑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却出奇的合理。

简而言之，就是“我死了，但是我的灵魂必须要留存下去”的感觉。

林铭想到这，很好奇的问卡文：

“卡文。”

“怎么。”

“在留存意识和留存灵魂之间让你选择的话，你会选哪个？”

“啊……”

卡文看起来很明显犯了难。

但是初代却很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

“当然是灵魂。”

林铭相当诧异。

“为什么？难道不是意识更重要么？”

正在他们讨论灵魂和意识的问题时，一旁的祁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说起来，人类的曾经有过一个论调，他们有一个很特殊的学术派别，那个派别认为，灵魂才是人之所以是人的关键，而意识只是为了保证肉体生存的经验……“

“然后呢？”

“然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意识的本质是思维积累下的经验，是可以替换、更改、甚至捏造的，但是每个人的灵魂却有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所以意识只是一种工具，灵魂才是人类的本体。”

乖乖。

人类的研究还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就在林铭还在感慨这个奇怪的理论时，卡文说出了他的答案。

“我，还是觉得意识更重要。”

林铭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这又是为什么？”

卡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林铭的十字眼笑了笑。

“因为灵魂就只是我的灵魂，但是意识里却有其他重要的东西存在。”

林铭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头。

他没想到这个问题就这么被卡文一句话给绝杀了。

简单直白，通俗易懂。

他们回刺客会的速度，要比来的时候快得多。

因为林铭的元素操控能力，能让几个人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赶路方式。

或者直接用冰元素凝湖渡水。

还可以把挡路的巨石直接炸开。

还能从山顶到山脚造一个巨大的冰滑梯。

虽然这个世界危在旦夕，但是他们几个看起来仿佛玩的不亦乐乎。

林铭的菌丝散布计划也在稳步实施，所有他经过的地方，全都布满了菌丝，而且那些菌丝还在不停地蔓延。

他也找到了让自己的菌丝永远留存的方法。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做法，居然和原初人类如出一辙。

现在的林铭，在散布菌丝的时候，不会单单的用菌丝蔓延，他会用自己的菌，把所在的地面制作成符合他的菌类的生态。

菌类，孢子，养分，繁殖。

生生不息。

能做到这一点，主要归功于他现在的元素操控能力。

能够准确的分析并更改元素，让他可以完美的解析并且重组土壤的构造，表面上看林铭只是在让菌丝分布的更广，而实际上，林铭是在让这个世界变成他更适应的样子。

当他们又回到刺客会附近的时候，林铭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里，一点不热闹。

如果单单是不热闹，林铭还能理解，毕竟是战时，但问题是，这里，连杀气都没有。

就连原本那种两军对垒剑拔弩张的气息都没有，附近的驻军也明显减少了很多。

在这几天里，卡文也多少掌握了一些初代的能力，他也能看得出来，人类和魔神种的灵魂受损程度更严重了。

他们见到的第一个人，有些让林铭出乎意料。

黑衣黑甲黑裙，肩上扛着一个比头都大的钉锤。

竟然是玫伊。

玫伊看起来像是在特意等着他们，她看到林铭之后，先是看着他的十字眼皱了皱眉头，然后扛着钉锤寒暄了一句：

“呦，好久不见。”

林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玫伊一番，然后回头问卡文：

“怎么样？腐蚀程度有多严重。”

卡文端详了一下玫伊，惊奇的发现玫伊的灵魂受损程度很低。

“受损程度很低，她好像是我们这一路看到的最健康的人了……”

玫伊扛着钉锤笑了笑：

“别小看我啊，我可是刺客会首席牧师……”

“反正牧师就你一个……”

“啧，大钉锤敲你头你信不信。”

“哎嘿。”

久违的和熟人耍嘴，让林铭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好奇的问玫伊：

“为什么要在这么远的位置等我们，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其实不是在等你们，我是在等纳齐。”

“他这是去干什么了？”

“去拿资料，自从乌塔开始破译那些梦里的话之后，她就经常需要大量的古文献做参考，纳齐就会往返各个擅长学术的地方给她搜寻资料。”

“那她现在破译的进度如何了？”

玫伊听到这里，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的情况不太好……”

听了玫伊的讲述之后林铭才知道，其实现在整个刺客会之中，灵魂受损最严重的人，就是乌塔。

乌塔现在已经时不时的出现意识不清的症状，现在这种情况只是会偶尔出现，如果再过一段时间，恐怕乌塔会陷入完全的意识混乱。

乌塔也是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要趁着自己的脑袋还清醒的时候，尽可能的做一些事情。

林铭对着身边说了一句：

“出来吧，你也不能一直躲着。”

祁听到这句话，这才小心翼翼的从空间里走了出来。

林铭和玫伊介绍了宴冥和祁，还有那个在卡文辫子尖上的初代。

林铭原本以为，玫伊会对祁抱有敌意，但是没想到的是，玫伊凑到了祁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

“我早就想仔细看看你这个眼睛……原来真的是空的……我能戳一下么？”

“不……不能戳……”

林铭对玫伊的反应感到很意外：

“我还以为你看到祁之后会直接给她一锤。”

玫伊耸了耸肩：

“说实话，我对他们的存在还是很存疑，但是比起怀疑她，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