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适渊毛骨悚然，顾不得再想其他，急忙跑过去将人扶起，这个只余一息尚存的人，果然是归静妍。

本命剑已经不见踪影，归静妍靠在白适渊的怀中，费力的睁开眼睛，见到是他后笑了笑：“原本，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咳......我咳咳......”话未说完，已有无数血随着咳嗽顺着她的唇角流下。

眼前的人，既是归静妍又是度春华，此情此景，白适渊方寸大乱，他忘了自己是修士，不断用手去擦拭归静妍唇角流出的鲜血，却总是于事无补，血越来越多了。

一只颤抖的手抓住白适渊慌乱的手臂，归静妍轻轻摇头：“我就要死了，再擦也没用的。”

她的眼眸黯淡，远没有初见之时的明亮和雀跃，白适渊心中混乱不堪，他知道这是归静妍最后的结局。

却不知道最后的她，是孤身躺在战场上，魔尊早已化为她剑下的齑粉，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再叫她的名字......

“白适渊，那天你答应我的，我想求你件事。”

白适渊一愣，想也没想地承诺道：“你尽管说，但我所能！”

归静妍看向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飞过：“我、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师父和父亲了，你说这里是我的梦，能不能让我再见见......再见见他们？”

原来在生命的最后，她依然想着他们。白适渊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好，我这就去找他们，你一定要等我！”

“好，我等着你们。”

既然不能改变前世发生的大事，且梦中的其他人也看不见白适渊。梦中之人不行，难道真人也不行？

白适渊心下一横，顺着灵光一路回返，没多久就离开了度春华的梦境。

度北书和归南琴正坐在他们不远处时时看顾，看到白适渊清醒而度春华依然昏沉，皱了皱眉上前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提前出来了？”

来不及多说，白适渊同时抓住他们再次入梦。这次度春华的灵光没有排斥，反而一路接纳，十分欢喜度北书和归南琴的到来，白适渊这才解释道：“归静妍想见你们。”

度北书的眼眸一滞：“是静妍？”

“是。”

走过由无数灵光组成的路，一阵闪烁过后，三人出现在梦境中的战场上。归静妍依然孤独躺在战场上，胸口却没有起伏。

几乎是立刻地，度北书和归南琴来到她的身边。仿佛是知道了他们的到来，归静妍同时睁开了眼睛。

看到师父和父亲真的出现在面前，归静妍眉眼弯起，唇角露出的笑靥美丽而又满足：“白适渊，谢谢你的到来。”

她的双手已是止不住的颤抖，却还是握住了度北书和归南琴的手心：“真好，天道没有亏待我，让我在死前能够再看一眼师父和爹。”

“此生，我没有遗憾了。”

虽然知道是梦，但度北书和归南琴早已泣不成声，他们一左一右围在她的身边，摸着归静妍尚有温度的脸颊：“静妍，我们也很高兴。有你，一直是我们的幸运。”

归南琴把她拥进怀中，就像最初的最初，她捡到这个孩子一样，慢慢摇晃着，轻拍她纤瘦的后背，哼起童谣哄她入睡：“小蜜蜂，嗡嗡嗡，飞到东，飞到西，快快乐乐采花蜜。”

“小静妍，笑哈哈，爬篱笆，下池塘，慢慢入睡吧，我的......我的小徒儿啊......”

最后，在最爱的人怀中，归静妍含笑陨落。

然而前世是没有白适渊的，也没有度北书和归南琴的及时到来。

这个被后人传颂千年的隐圣，就是那样孤独死于战场上，即使有幕后神秘人的干涉，但那时已然是渡劫的归静妍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吧？但她却坦然接受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

这时，一道清灵的声音出现在白适渊的耳边，似归静妍似度春华，又似谁也不像。声音回答了白适渊的疑问：“因为归静妍爱着他们，他们也爱她。”

此时，梦境中的一切都已消失，只有白适渊留在这里。他的身边出现一个光点，无比圣洁，与白适渊一同看向眼前出现的画面。

归静妍真正的陨落之时。

前世，归静妍死后，度北书才被天道提示，道魔应战者在战场同归于尽。他虽奇怪为何没有与之前一样提前感知，但他还是按照提示赶到现场。

与他一同到达的，还有归南琴与医谷太上谷主，他们看到的，只有一具女修的尸体。

归静妍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