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如轻纱半遮半掩着身体，一个约莫寸长的小小人儿闭着眼眸抱腿蹲在况暮的手心，小人儿身上有况暮无法辩识的气息，却也带来万分的可爱。

这，就是归静妍和度春华的灵魂。

与况暮曾经见过的凡人魂魄也完全不同，这让他隐隐察觉什么。

蓦然间，况暮想起归静妍曾经跟他说的一个故事。

那是他们才认识没多久时，归静妍第一次从旁人口中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虽惊讶，却也安然平静，私下相交时也对他如常相待。

况暮对她的不卑不亢颇为喜爱，想是医谷归南琴教养得好。

“是啊，我师父和师祖都很疼我，一点都不嫌弃我是孤儿。”

见她眉宇间似有忧色，有心引诱的况暮问道：“你没想过去寻亲生父母吗？”

“父母？”归静妍微微一愣，才笑道：“不用了，找不到的。”

“你如此笃定？”

许是被况暮的话勾起了心事，又或者是让她想到了什么，归静妍并未在这上面多说，她转移了话题：“我有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况暮心有城府，当然愿意：“什么故事？”

“我以前去过一个地方，那里有个传说，传说认为人类并不是在世界演变中产生的。在他们的传说中，最初的世界有很多神灵，有一日其中一位叫女娲的神觉得诺大的世界只有他们太过寂寞，于是她用地上的泥土，照着神的样子捏了很多泥人出来。”

“只是时间一久，不能说不能动的泥人也无法让女娲热闹起来。最后，女娲在泥人身上吹了一口气，神之一气人之灵魂，泥人竟然就活了，他们被称为人类。”

况暮问道：“这是哪里的传说？我从未听过。”

归静妍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我也已经忘了。”

况暮失笑：“我原听说医谷谷主的弟子喜欢新奇，曾鼓动史家孩子创什么八卦史，让史家长辈对你又爱又恨的。我那时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还真颇富想象力。”

“是吗？那您就当我在编故事吧。”

可她真的是忘了吗？还是因为无法回去？

况暮看着手心中那蜷缩着的小小灵魂，在归静妍的故事里，泥人是为肉身，神的气息让他们产生了灵魂。而他现在有了归静妍的灵魂，是否可以造一个身体，就能让她复活呢？

不是度春华，而是归静妍。一个全新的归静妍，不会恨他，也不会有过去的记忆，一个独属于况暮的归静妍。

那是况暮曾经梦寐以求的机会，现在，成真了！

整整五百年，况暮尝试了无数次办法，终于在一个无比寻常的早晨，一个女婴呱呱落地，睁开纯粹而无垢的眼眸，嘤嘤哭泣。

况暮怀抱着婴孩看向天空，凝视着无处不在的天道。他没有以秘法隐去女婴，然而天道对归静妍的再次复生却毫无阻拦，那一瞬，况暮看到了归静妍之于天道的特殊。

婴儿幼嫩的手指被他握在手中，况暮沉沉笑了，既然归静妍是特殊的，那若他能和归静妍的骨血融合，是否能摆脱天道的桎梏？

到那时，他可以控制他们的骨血，撬动天道。

自此，婴儿被况暮带回魔宫，他为其取名开阳，成了他的帝姬。而从沉睡的婴儿身上取出的鲜血，则被况暮带到了魔渊，将之与况暮的心头血融合，凝集魔渊中最纯正的魔气，炼成魔胎。

而况暮，也因心头血的丧失，每隔十年会有一日的虚弱之期，暂时失去理智无法辨认记忆。

黑色的魔气缭绕，况暮站在魔渊抬首望天，冷冷一笑：“你压制我多年，如今，也该改一改了。”他来当天道，又有何不可呢？

魔尊大婚，当然是一界盛世，而况暮自即位以来，就满目杀心，他会成婚自然也非同寻常。

消息没多久就在整个修真界传开了，不论是否真心臣服，各地城主和魔将护法皆送来恭贺大礼，庆贺魔尊陛下成婚之礼。

而另一个当事人所住的公主府，也因着他们的到来，门庭若市。

开阳不耐烦这些装模作样的礼数，找了魔将孟秀才将这些人推拒在外。

史向明正陪开阳在花厅聊天，不禁问道：“我还以为您会演戏演全套，开心接受这些人的恭贺呢。”

开阳沉吟摇头，手里边给泽兰梳着发髻，边笑道：“这自然就是戏的一部分。我在魔宫这些年也算知道况暮心性，他为人刚愎，不会愿意自己的未婚妻过多与人接触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