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太子妃的抉择（1）

子妃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皇太孙和朝华郡主守在她的身边，好奇的问：“母亲，你为什么不叫太医？”

她一手搂一个，温和解释：“我这是心病，太医可治不好。”

朝华郡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太子妃就笑了，她伸出手轻轻的摸摸女儿的头，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两个孩子都知晓母亲在发愁，便也不去吵她。等到太子来的时候，皇太孙还去牵着他的手道：“父亲，你安慰安慰母亲吧。”

太子以为太子妃是为了昭昭的事情发愁。他本也没有打算责怪太子妃。

最开始知晓昭昭还活着时，他确实是愤怒的，但在最愤怒的时候，他也没准备要对太子妃做什么。

如今愤怒过去，他除了不知道怎么面对太子妃外，也没有其他的情绪。所以看见太子妃一副愁苦的模样，他开玩笑道：“怎么，你难以有脸面见我？”

英娘如此聪明，又对他如此了解，必定已经由蕊美人猜测到他知晓昭昭的事情了。

太子觉得自己跟太子妃和昭昭之间误会颇深。他这辈子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若是说天下女人里对他最重要的也不过是三人。英娘，昭昭，还有朝华。

于英娘，他是对发妻的尊重和对同行者的依赖，对昭昭，他就只想对她好，将全天下的珍宝都捧给她。英娘和昭昭又合得来，为什么就不能一块跟他长长久久呢？

他叹息一声，刚准备解释，就见太子妃神色坚定了某种真相一般，盯着他阴沉沉的问：“以你的脑子，是断定想不到昭昭还活着的。是不是我父亲将人给找回来了？”

太子被她盯得情不自禁就点了点头，道：“岳父也是知晓了真相，怕你我日后生嫌隙，所以才这么做。你也不要恼怒，英娘，你听我说，我对你和昭昭——”

但话还没有说完，太子妃就勃然大怒，“寿客，你是失心疯了吗？昭昭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又被抓了回来，日后怕是要跟我们一块死在皇城里了，你还在这里沾沾自喜，真是人至贱则无敌，人至蠢则无皮。”

太子一朝被骂，愣在原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问：“什么叫做昭昭怕是要跟我们一块死在皇城里？”

太子妃在屋子里面焦虑的走来走去，“寿客，你仔细想一想，太傅的案子以来，父皇做了什么。”

太子：“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顺其自然一般。”

太子妃气得心口疼，“什么都没有做就可以逼死宋渭南吗？”

她直直坐下，一巴掌拍在凳子上，“我如今细细想来，真是后背发凉。”

她看向太子，“从不雨老大人开始查案，陛下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开始压制晋王。”

“从老大人查到孙良志的时候开始，陛下就开始在朝堂上面表露出要开始重整江南赋税。”

“从他的寿宴之前，他就开始要增加恩科。”

“他故意透露出是为了给北边士子开的恩科，引发南北士子大战，宋渭南就在这时候被北边的士子们视作了眼中钉，他被架在了火上烤。”

“以往要杀这么一位阁老，会有无数的阻力，无论太傅是不是宋渭南杀的，他不会死得这么快，至少还有翻身的机会，但利用南北之争，北边这么多学子，南边这么多学子在京都，谁敢争？谁家都有子弟在里面！”

“如此一来，宋渭南只有死了。”

太子懵懵的，半响才喃喃道：“父皇……竟然思虑至此。”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我之前还疑惑，为什么就查个案子，明明有那么多证据在，为什么老大人不慌不忙的查，陛下也没有派三司过去，好像不打紧一般，如今，我算是明白了，拖到今年，就有陛下的寿辰，能继续拖……”

太子却笑了笑，“晋王还以为自己多得陛下的心，还不是一个棋子。他被利用去钓宋渭南了。”

太子妃见他这个时候了还只知道晋王，气势汹汹走过去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打得他往后面仰，不可置信的道：“英娘，你又打我做什么！”

太子妃瞪着眼睛，神情却开始悲戚，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你怎么就不懂，陛下如此对晋王，就是没有让他承袭皇位之心。谁愿意要一个怨怼他的儿子和臣子？”

太子眼神迷茫起来，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欣喜，因为他绝对不相信皇帝会相信他没有有怨怼之心，所以他最先开始问的就是：“那是顺王？”

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兄弟了。

太子妃摇了摇头，“不是。顺王的顺字，就绝了当皇帝的路。”

太子还是不懂，“那是谁？”

“我吗？”

太子妃噗通一声跪下去，攀住他的肩膀，“寿客，也不是你。”

“我这几日仔仔细细的想，越想越觉得陛下已经……已经放弃你了。他应当是想要狸奴做太子了。”

狸奴就是皇太孙的小名。

太子刚开始没听明白，他还半是失落半是想开一般道：“那也行，至少不是晋王。”

太子妃却双眼含泪看着他，神情悲戚，太子很少看见太子妃哭，如今见她哭成这样，还有些好笑，道：“狸奴也是咱们的儿子，父皇早看我蠢笨，早想废了我，而今不是晋王而是狸奴，我也没什么可争的了……”

但说着说着，就从太子妃哀戚的目光中知晓了她的意思。

他脑子里面瞬间翻江倒海起来，他怔怔半响，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说，父皇想让我死？”

太子妃缓缓点了点头，“寿客，我父亲，可能才是真凶。”

“陛下留下我父亲，怕不仅仅是想要护住东宫的脸面，而是有了后手。”

太子喃喃道：“什么后手？”

太子妃眼神无光，“陛下想要父亲护住狸奴，但也不会放过他。他应当会为父亲布一个心甘情愿的局。”

“但父亲会愿意吗？”

太子却想到了不雨川，“父皇就是如此对不雨川说，所以他才会自戕？”

太子妃摇了摇头，“不雨川老大人面前，他还是要周全的，怕老大人死不瞑目，估摸着……是说允你一个闲王。”

太子嗤然一声，而后才看向太子妃，“那你是怎么断定父皇是要我的命？”

太子妃眼里一滴泪水掉在太子的手上，苦笑道：“凭我足够了解他。”

“他对你，对晋王，估摸着都没有耐心了。你不死，晋王不死，狸奴在你们手上活不过三年。”

太子因为这句话愣了许久，“因为没耐心，因为不信任，因为要防着，所以连儿子都要杀吗？”

太子妃沉默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说了一句，“这公平吗？”

太子：“什么？”

太子妃：“即便所有人都杀光了，对太傅和兰时公平吗？”

太子没想到她一下子又说起了这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都死了，又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他讥讽一句，“英娘，我们都是棋子罢了。”

而后突然想起来一般问了一句：“那你呢——”

但话音刚落，就见太子妃脸色突然苍白起来，“不对——不，不对——”

“如果是要父亲护住狸奴，牵制父亲，也用不着绕这么大圈子。”

她目光深思起来，急得脑门上全是汗：“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