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注...？”

听到了秦酒黎的这番说辞，李雪雁面露难色，但又不想落了下风，遂强行板着脸问道。

“哼、既然连你这样地位的人都要亲自下场了，那我这么一个被软禁在家的花瓶小姐又能说个‘不’字？尽管去找李泽天商量不就好了。”

“雪雁姐误会了，我所说的跟注...”

嘴角露出一丝幅度轻微的上扬，秦酒黎笑着说道。

“...是要跟胡玉儿那边。”

“你说什么？！”

“字面意思，我要跟胡玉儿那边。若再说的明白点，那就是我要帮助胡玉儿和王尧回到历下城。”

“你这家伙...”

听到了这消息，李雪雁不仅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眉头反倒紧锁的更加严重了。

这些年来，姜李两家的争斗，说白了不过都是在争那个二把手的位置；而在这之上，更加神秘的秦家虽然鲜有插手，却问问居坐在那权利金字塔的顶峰。

如此境况持续多年，秦家自然不可能是一具冢中枯骨，而是深谙制衡之术的超规格势力。

李泽天这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最近又因为胡玉儿远走俄罗斯，更是锋芒毕露。在静海处理了凌绝法师旧部的骚乱后，地位也水涨船高。

如今...终于引得秦家的人亲自下场了吗。

“我不会害我弟弟的！”

李雪雁坚定地说到。

虽然李雪雁站在妖怪办这边，但跟李泽天的姐弟之情也是实打实的。她很清楚，自己在家这几个月来，之所以一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就是因为李泽天用自己的影响力劝退了那些跃跃欲试的青年权贵们。

哪怕李雪雁如果跟某个大势力家的公子联姻，李泽天的事业会更加顺风顺水，他也没有强迫自己的姐姐去做这牺牲，反倒是逆流而行地去维护李雪雁。

这般情形下，李雪雁哪怕再怎么样，也断然不会跟外人一起算计自己的亲弟弟。

“自然，阿泽是我的挚友，我也不想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摊了摊手，秦酒黎似乎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遂从容地解释道。

“不过，他最近似乎有些刹不住车了。间隙之魔的事情，看似李家获利，但作为当事人的他、还有你都能看清楚，其实是胡玉儿跟王尧赢了。阿泽人很执着的，一次失败那么就付出数倍努力，用雷厉风行的势头回国清理了静海那里凌绝法师的旧部，但是...”

顿了一下，秦酒黎将目光转向那远处车来车往的街道。

“...人心是极为不安定的东西，会像洪水一样在某一刻突然决堤。阿泽经过了间隙之魔一役，没能与英国的帕拉蒂尔家族促成合作，转而找上了欧陆的阿什福德。不得不说，这是一招好棋，也是一招臭棋。”

“你是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让我们说会主题吧，你知道、胡玉儿跟王尧是坐妖怪列车回来的吗？”

闻言，李雪雁沉默地点了点头，秦酒黎则继续朗声说到。

“这趟旅程是一次游戏，由阿什福德家族发起，本来只有阿泽和胡玉儿两个玩家，但却有许多好事之人...比如我，跟了进去。胡玉儿上车前，从伊万那里接到了一个任务；杀死那个同在妖怪列车上的孩子——保罗·马丁。”

转过身去指了指前面那绕着李家大宅修的廊道，秦酒黎示意两人可以边走边说；李雪雁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想运动，但却因为事关重大，不得已才跟了上去。

“当然，‘保罗·马丁’只是个化名，他真实身份是阿什福德家族的三少爷，一个不怎么被待见的庶出。他作为李家与阿什福德家族合作的质子被送了过来，但却偏偏挑选了伊万所管理的妖怪列车——选择了这一条最危险的路线。”

“这是考验？”

虽然远离权力场，但李雪雁这时的反应却出奇地快，秦酒黎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没错，阿什福德家族也想看看你的弟弟到底有多少手腕，所以选择了从伊万的地盘经过。你也知道的吧，‘伊万老爹’、那个东欧里侧世界的皇帝，他绝不希望自己的后院有一个跟李家联合，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势力，所以派出了相当可怕的杀手，也就是你的好闺蜜——胡玉儿小姐。”

接着，秦酒黎又说道。

“倘若李泽天能够从这条险峻重重的路线上保全那孩子的性命，阿什福德家族也会认可他的实力，与之合作。反之，倘若保罗·马丁死在了途中，那么证明这个在东方呼风唤雨的年轻人也不过如此，阿什福德家族还是会乖乖地臣服于伊万，不做动作。”

“居然拿自己的孩子去做这种赌注...简直是疯了！”

李雪雁脸上不无惊讶，秦酒黎则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倒不如说，规模到了李家这种等级的大家族，你们姐弟二人还能如此信任，父母子女也算和睦，反倒来的少见。”

“少打马虎眼，说吧、你来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9章 两难之间

“为了让阿泽迷途知返。”

秦酒黎笑了笑，然后自嘲地挠了挠头。

“我说过吧，他做事很执着的，有时连我的话都不听，但你也许能说的动。我会跟注，让我的人也到那辆列车上去，并制造出让阿泽‘知难而退’的局面。而你，这时候只要帮我劝他两句就好了。”

接着，秦酒黎又抢在李雪雁之前开口。

“至于我到底是阿泽的真朋友，还是个阴险狡诈、借刀杀人的权谋家，就请雪雁姐自行判断吧。”

而临行前，秦酒黎又递给了李雪雁一张手写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串短短的电话号码，以及一个简单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雪雁对这位秦家少爷戒备有加，不仅没有伸手去接，反倒一副拒绝的模样。秦酒黎也轻笑一声，道。

“是我为此次唐突造访致歉，而准备好的一份薄礼。只要拨通这个号码，你就能够联系到我安插在妖怪列车上的人。电话只能通一次，你可以对我的人下令。”

“我们李家不收薄礼。”

李雪雁板着脸说到。

虽然与秦酒黎并无过节，但她讨厌完全无法看穿的人。

“我再让最后一次，你不要我走了。”

“笑话！我李雪雁大概是会被你威胁的人？”

下巴一昂，李雪雁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那名片上的号码拍了张照，然后录入到了通讯录里，又硬气无比地说到。

“拿着你的名片，回去吧！”

...

被这一番惊为天人的操作弄的头皮发麻，就连一向淡定的秦酒黎也不由得跳了跳右眼。

但总归秦酒黎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慢悠悠的骑了上去。

“你就骑这玩意过来的？”

“自行车很丢人吗？”

“问题是你这西装革履的打扮，就...算了，直说吧，就看起来挺丢人的。”

李雪雁的嘴从来不装事儿，但奈何她在上华这二代的圈子里人缘着实好，不仅李家的人惯着她，外家的人也都让着她，无限接近于迦尔在她那条小吃街的地位。

“原来是西装丢人啊...行、受教了，下次我来的时候穿燕尾服。”

秦酒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行头，耸了耸肩，在李雪雁惊愕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骑走了。

◇

“还有高手！”

这秦酒黎掉头刚走，雪雁就和王尧通上了视频电话。

虽然分隔两地，但这几个月来，两人极高强度的电话粥堪比高中时期热恋的小情侣，每天一个都算少的。

如今，得知秦家要跟着入场，雪雁自然是刚回屋就给王尧打了过去。

“总之我也不知道他会派谁去，你们两个多加小心。诶、对了，那狐狸呢？”

见王尧只有一个人，电话那头的雪雁不禁问道。

“她啊...吃华莱士拉肚子了，估计现在还在厕所呢。”

“华莱士...？哼哼、真是现世报。”

闻言，雪雁在镜头另一侧捂着嘴偷笑，她可没忘记那狐狸半夜把自己喊起来，并邀约“一起拉屎”的仇。

而正当两人聊完正事儿，开始打算把话题转向一些不那么正经的地方时，一震急促地刹车声传了过来。

嗤——

同刹车声一起传来的，还有广播中那播报员略显急促的声音。

【各位乘客你们好，本X-134次列车遇到了运行故障，故暂停两小时进行检修。如无必要，请待在房间内部，不要随意走动。】

砰——

播报完毕，走廊外传来了整齐划一地断电声。王尧立马下床，通过猫眼窥探外部的情况，雪雁也在电话里焦急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似乎是故障检修。不过...为什么要把走廊里的灯也灭了。”

由于外面拉着窗帘，再加上车内走廊失去了照明，许多还未返回车厢的乘客都乱做了一团。王尧倒还好，刚才跟着列车长去为了误入他人房间的事情道歉后，便早早回房躺下，这才逃过一劫。

然而，危险总是藏在不起眼的角落。

“您好，请问是王先生的房间吗？”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敲门的是个女人。

“我是阿列娜，刚才谢谢您特意跟车长一起过来解释，否则我晚上肯定睡得不安心。”

“啊！哦...没事，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门的另一边，王尧回答的声音有些小。

“请问能让我进去坐一会吗？外面断电了，我找不到回自己车厢的路。哈哈...说来惭愧，我是第一次坐这趟列车。”

“抱歉，现在有些不方便。”

什么？！

阿列娜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如遭雷击。

本来，在她的预料中，王尧就是个对女人毫无抵抗力的愣头青；说什么跟车长一起来解释，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印象——阿列娜笃定，如果在断电的时候主动出击，王尧不会不开门。

然而，人生总是又各种各样的误会，哪怕是阿列娜这般老练的杀手，也难免会有误算。

“王先生，我有些害怕，这走廊上伸手不见五指的...”

演绎一个“弱女子”，这对于阿列娜来说难度系数很高。问题不在于演技，而在于阿列娜心理层面的抵触。

她十分厌恶这种软弱的模样，那会让她联想起一些糟糕的回忆。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阿列娜相信王尧这种蔫了吧唧的性格，听到女人在寻求庇护之后，肯定会忍不住开门。如今跟他一起上车的那个“男子”又不在身边，可以说是天赐良机！

然而，阿列娜又一次误算了。

“十分抱歉，阿列娜小姐，但我这儿真的有些不方便，需要我帮您联系乘务员吗？”

“啊、额...不了，谢谢！”

二度被拒绝之后，阿列娜便快步离开了。

不可能啊...

暴露了？

还是说这小子深藏不露，欲擒故纵？

虽然年仅31岁，但阿列娜自认为识人无数，王尧这种性子单纯的年轻人她一眼便能看透，玩弄于鼓掌之间也并非难事。只要王尧一开门，那么阿列娜身后的消音手枪便会结果他的生命。

但阿列娜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王尧在跟李雪雁通电话。

“嗯？走了？说说呗~怎么你一解释，那女人就睡得安稳啦？”

听筒里，李雪雁那似生气又没生气，一副“我准备不讲道理了，你最好赶快来哄”的模样跃然纸上，而王尧真正的灾难，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