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星是贺芒的女朋友里最特别的一个，他的女朋友大多是和他同一类型的，恋爱关系在生活中只是消遣，谁也不会真的用心。

平时情话到位，礼物到位，谁还在乎人是不是真的爱上你了呢？

说到底，恋爱不就是双方间的利益交换？彼此在空虚和寂寞的时候相互有个陪伴。

贺芒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也从来不拍爱情片，爱情片里的东西他理解不了，也不认同。

可江一星似乎不一样，她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像对付学业功课一样做足准备。她会研究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然后全心全意地对你付出。

贺芒搞不明白，不求回报反而让他恐慌。

于是草草分了手。

“贺导。”

江一星站在贺芒面前，原本有些青涩的女孩子已出落的明媚耀眼。

贺芒揉了揉自己的一头长发，拿个皮筋把它们绑起来，把杂乱的思绪都甩开，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之中。

“开始。”

贺芒一声令下，现场的工作人员纷纷行动起来，每个人像一个机器零件，运行起来，构成一个有条不紊的工厂。

江一星站到布景之中，面前的大灯打开，摄像机到位，离江一星的脸很近。

江一星眨了眨眼睛，适应刺眼的灯光，她半躺在草坪之中，绿色的塑料制草有些扎人。

收音、灯光、摄像全部到位，现场人员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贺芒大手一挥，江一星开始了表演。

她从睡梦中起身，望向周围的目光略带迷茫。

长长的裙摆拖外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摄像切近景，江一星的睫毛动了动，肌肤在高清晰度的显示屏里看不见瑕疵。微微抬眼，浅棕色的瞳孔清澈，嘴唇抿起。

现场的一切正常地维持，贺芒咬了咬后槽牙，喊到：“停。”

想到刚才吃了人家的早饭，贺芒压下内心情绪，表面和气道：“情绪不对啊，微表情注意。”

江一星眨了眨眼睛，显然她临时的演技突击并不能让她把落下三百年的东西学回来。

对现在的她来说，让她去打架更为轻易。

江一星大声道：“不好意思，我改正！”

贺芒愣了愣神，这么快就承认错误，让他想骂人的话都呑在肚子里。

下一场很快开拍，没时间给江一星去调整，好在江一星本人学习能力挺强，贺芒说的要点都记在心里，没有再犯。

贺芒看着屏幕里江一星的表演，抽了抽嘴角。

这江一星，他说的地方倒是都改正了，没说的地方又有问题。

“停！”

江一星停了动作，向贺芒看来。

“江一星！肢体不要僵硬！注意表情也要注意动作啊！流畅起来行不行？”

“好的好的，对不起。”

下一次，江一星又迅速改正，然后再一次被喊停。

“为什么不看摄像机？”

“眼睛集中！不要飘忽不定！”

“做演员的能害怕摄像机么？”

“对不起！”

然后是下一次：

“干什么？眼神这么锐利，是想吃了我么？”

“放柔和一点！听到没！”

下下次：

“这个地方我刚才怎么讲的来着？眼泪！眼泪！眼泪去哪了！”

一整个上午，贺芒边教边拍，从一开始的和声和气，到后来把江一星骂得狗血淋头。

终于到了午饭时间，张勐看见现场的情况，早已把午饭、下午茶都包圆了，生怕工作人员对江一星有意见。

工作人员倒是习惯，贺芒就是这吹毛求疵的狗脾气。

贺芒看着江一星似笑非笑，“合着来我这学习了？”

这一上午，贺芒说一点，江一星学一点，拍到最后，已经比早上好了不止一层。

江一星早已抛开过去的不愉快，一上午被骂也不生气，吐了吐舌头，递给贺芒一杯奶茶，“谢谢贺导悉心教学，我保证以前的错误不会再犯！”

“呵。”贺芒接过饮料，瓶身上贴着标签——芋泥厚乳，神色瞬间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