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层仿佛就压在头顶，让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齐杨努力深呼吸几次，才看着孟笙问道，“你昨天和我说的是真的吗？”

孟笙吃完最后一根辣条，大方地承认，“当然是真的。”

即便她说得信誓旦旦，可齐杨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她的初中同学，而且在她的认知中，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江一白是一个社交广泛还有些小高调的男生，而孟笙就是认真学习的乖乖女。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一心只有学习的人，昨晚坦诚她对一个男生的感情。

她斟酌了会，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昨晚回去之后，她也思考了很久，隐约也感觉到孟笙对江一白的在意，但却完全意识不到这种在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者说，从她熟悉孟笙以来，她对江一白的态度，似乎就没有变过。

总不会是......

孟笙对她的猜测了然，“应该和你想的一样。”

正好经过公园里的凉亭，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坦白道，“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齐杨不信，“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另一个人的呢？

凉亭外走过几个隔壁学校的小学生，一个个都背着大书包，一路说说笑笑着路过。

等他们走过，孟笙才说道，“就是不知道啊，只是感觉好像很久了。”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这个叫江一白的胖子就成为她生命里一个特殊的存在，即便她有段时间一度以为这个人已经不再重要，但他只要向她走来一小步，只要一小步，就足以让他再次恢复在她心里的位置。

又或者，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被她藏了起来。

现在本人的一声轻轻呼唤，那个躲在她心里的小猫便又探出了脑袋，用软乎乎的肉垫轻轻拨弄她的心弦。

齐杨想到她之前帮着江一白递情书，想到她每次说起这些有意无意躲闪的眼神，忽然也就明白过来。

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帮他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

孟笙将腿伸直，而后靠在身后只有十几公分高的护栏上，仰头往上看着。

远远向外延伸的屋檐挡住她的视线，“我也不知道。”

齐杨学着她的样子，也看向亭檐，“他现在没让你送情书了吧？”

“没有了。”

因为护栏实在太矮，靠久了腰会很不舒服。

两人又都直起身子。

“你说，”孟笙问道，“他会不会其实也喜欢我？”

齐杨摇头，“我也不知道，从他现在的行为看，我觉得他可能喜欢你，可他之前又很明确地说他喜欢高奚琳。”

孟笙叹气，“这就是我现在纠结的点。”

“啊——！”她长叹一口气，“你说这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懂呢？！”

齐杨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要我说，你不然直接去问问吧。”

“这怎么问啊？！”

齐杨：“就这么问呗，不然我们在这也就是瞎猜。”

“我当然知道直接问清清楚楚，”孟笙说道，“他要是喜欢我倒还好，要是不喜欢呢？”

她叹息一声，“我和他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虽然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看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很是虐心，但相比于连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她宁愿这样抱着一丝可能并不存在的希望，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因为说不定，他突然某天，就看见她了呢？

齐杨搓了搓被风吹的有些凉的手。

“这倒也是，有一点机会总比一点都没有要好。”

公园的灯已经亮了很久，周围也渐渐暗下来。齐杨下意识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五点四十。

“走吧，”她站起身，“要回教室了。”

孟笙也起身，挽着她的手往回走去。

看她这蔫蔫的模样，齐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绞尽脑汁想要为孟笙想一个万全的方法。

“要不，”她提议道，“你去试探一下吧。”

“试探？”

“嗯，”齐杨点头，“既然直接问很不好，那你就偷偷的去观察，通过他的反映来看。”

瞄到孟笙紧皱的眉头，齐杨说道，“当然，这个方法是有点不太好，要不还是算了吧，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方法。说不定，他自己就和你告白了呢？”

孟笙皱眉并不是因为不屑于她说的方法，而是觉得有些愧对她对自己的信任。

试探，这个卑劣而又狡猾的方法，她早已经用过了。

即便她试探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要不了多久，这个结果就不再有任何说服力。

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确定的感情，其结果也是见不得阳光的。而见不得阳光的，都是脆弱不堪的。

所以她还要用这个方法吗？

英语老师并没有给她很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些事情，一张有难度的英语试卷以及错了大半的完形填空，仿佛早早地预示了这段感情的结局。

大红色在传统里意味着喜庆，可落在试卷上，就是在宣判错误。

可那时的孟笙，并没有后来那般多愁善感，只是在痛哭一场之后，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这是时隔很久她第一次在晚自习回家以后依旧盏灯学习。

错得面目全非的英语试卷，在台灯的照射下，那鲜红色的修正只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将所有的错题和遗忘的知识点全都补齐，时针已经指向二和三之间。

她心里的负罪感也逐渐消失。

将扔在地上的书包捡起，却有什么从书包里掉下来。

是她昨天收到的，江一白的回信。

从昨天看过之后，她就一直将它收到书包的角落里，好让自己不再看到，可这会它还是自己跑了出来。

躲也是躲不了的，不是吗？

不同于上一封信，不仅仅是因为她看完后不像上次那样小鹿乱撞，更是因为这一封信并没有说太多他的事情。

而是用整整一页纸告诉她，朱勇奇喜欢她，而且还是在他们班人尽皆知的那种喜欢。

他说，“我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喜欢你，但这在我们班已经不是一个秘密。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不过依我看，他那个闷骚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和你说实话的。”

他还说，“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作为你的朋友，我应该提醒你一下。这样不管你喜不喜欢他，在他告白的时候，你都会有个心理准备。”

她不是一个能够接受暧昧的人，更不是一个能毫无负罪感地耽误别人的人，如果她哥真的喜欢她，她要怎么去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