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快就到了——情人节，当然对于孟笙来说只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课这样简单。

唔……好像也不是这么简单。

她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高奚琳，半晌后问道，“你怎么现在就收拾东西了？”

这才是下午的第一节课，就算晚上没有晚自习，接下来还有一整个下午的上课时间啊！

高奚琳停下手上的动作，“我得提前回去。”

“提前回去？”孟笙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你不上完课了？”

高奚琳摇头，“我要赶公交车回老家。”

“这样啊。”这么一说，孟笙也就明白过来，随即想到什么，赶紧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高奚琳想了想，说道，“可能上不完第三节课……也可能第二节一下课就回家。”

闻言，孟笙只点点头，没再说话。

倒不是舍不得高奚琳这个同桌，只是想起江一白之前的叮嘱，她还记得自己答应了江一白要帮他忙的。

那如果她这样一直躲着，到时候高奚琳回家了，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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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课，江一白就赶紧拿上早就准备好的信，直直地往厕所那边走去。但他也不是要上厕所，只等在门口，一边看着最近的教室后门。

终于，有人从那个门里走了出来，他张望了一会，才看到孟笙。

她怎么一个人？

孟笙一眼就看到站在厕所旁边的江一白，他今天似乎还换了一件新的外套，站在阳光下，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

她默默敛下眼眸，装作没有看见这抹光亮，但脚步还是向他走去。

见她向着自己走来，江一白也就明白过来，她之所以没有和齐杨一起，应该就是为了他之前的请求特意出来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像平常一样笑着叫住她，“大孟！”

孟笙本就是来找他，所以一听见他的声音也就停下，两人中间还隔着三四个人的位置。

这样的位置挺好的，孟笙心想。

她扬起脑袋，眼睛因为太阳光眯成一条细缝，但这并不影响她看清他脸上的笑意，“你让我帮你什么？”

“呃……”江一白没有料到孟笙会这么直接，也无法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顿了顿才说道，“去那边说吧。”

他伸手指了指回廊。

“……嗯。”孟笙想着，这事情当着这么多人说，的确不太好。故而也就跟着他，走到回廊上。

当然不是他们之前一直待着的那里，只是刚好可以避开走廊上众人的视线。

下午三点左右，又是大晴天，太阳正好可以沿着屋檐斜斜地照进回廊，这个在她印象中一直只有黑暗的回廊，此刻亮堂的让人发慌。

就好像，这光将她藏在那黑暗回廊中的心思，也照的透亮，毫无隐藏。

她默默定下心思，走到栏杆边，两只胳膊轻轻地倚在栏杆上，语气也符合心境般的沧桑，“说吧，什么事？”

江一白倒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话外的无奈与沧桑，反倒觉得此刻站在阳光下的孟笙，出奇的好看。

不单单是五官在阳光下漂亮精致，浑身也忽然有了一种他从未注意过的气质，像是在挽留什么，又像是在放弃什么。

总之，他没读懂。

也正是这个认知，让他原定的打算和想法忽然就犹豫了。

大孟可能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勇敢。

他迟疑了好几秒，最终还是屈服于自己深思熟虑好几个晚上的计划，但要拿信件的手还是顿住，怎么也无法将它从口袋里抽出来。

孟笙没有看他，自然也没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与不舍。

“……没什么事，”他顿了几秒，说道，“就是想提醒你别忘记你之前答应我的。”

她抬头看向江一白，见他满脸笑意，便又赶紧低下头去，“我没忘记。”

“嗯！”江一白说道，“那你下节课下课出来一下呗。”

“……好。”

她答应的勉强，紧紧抿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道，“江一白……”

“嗯？”

他像是一早就在等待这句话，答应得很快，这让先说话的孟笙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你真的还是很喜欢她吗？”

她知道这个问题不该由她来问，可还是忍不住脱口问出，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她的意思并不是“是”和“不是”这么简单。

江一白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瞄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嗯，你应该很喜欢她吧。”

闻言，江一白根本无心去管她的语气里有多少暗藏的情绪，只觉得心口发闷。毫无疑问，对于她这个不假思索给出的答案，他一时之间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说满意，是因为这的确是他这段时间想让她感觉到的。

说不满意，是因为……

“江一白，”孟笙继续说道，“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我觉得她应该不喜欢你的。”

不知怎么，孟笙觉得现在说这句话比之前那时候要有底气多了。

可能是因为她比之前更了解江一白，也可能是因为她比之前更了解高奚琳，但不管是哪一种，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不管是事实还是期望，高奚琳都是不会喜欢江一白的。

她语气里的淡定与疏离，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江一白忍不住蹙眉，语气也要严厉坚定许多，“我知道啊，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她没法问完全，只能说到这里。

江一白不再看她，望着远方像是陷入沉思，“有些事情，总要努力过才知道是不可以的。”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听得孟笙心里也一阵难受，总觉得这话也适用于她自己。

她从没见过江一白这种没有精神的样子，即便依旧在阳光下，也完全没有刚刚见到自己时那样朝气。

是自己说错话了吧？

她开始痛恨自己这些年从来只会吐槽抬杠，完全没学会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难过的人。

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印记，松开时还有些疼痛。

她下定了决心，既想给江一白一个完整的结局，也想为自己这场暗恋画上句号。

“江一白，”她看向他衣兜里凸出的手指印，说道，“你让我给她什么，现在就给我吧。”

“……”他顿了几秒，才问道，“为什么？”

她扬起脑袋，看向他的眼神里不再有心虚，“她和我说她要赶公交，所以会提前回家。”

“……好，”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递到孟笙眼前。

她接过信，什么也没多说就往教室里走去，看着她离开，江一白忽然觉得喉咙干干的，连带着说出的话也磕绊，“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