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苍景瑞让你来的？”

“不然呢？我整整找了你七天，可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有时候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一个人。”

祁晏说到这里，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江芜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他脸上还有刚刚冒出没来得及刮掉的青色胡茬，神情憔悴，眼神看得让人莫名心疼。

“我说过让你不用找。”

再一次开口时江芜的语气莫名放轻，像是一声叹息，又似妥协。

“我永远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祁晏定定的望着她，声音不大，但这一句话里却饱含郑重。

江芜张了张口，还没等把话说出来，祁晏就自顾自地扯开了话题。

“饿不饿？昨天还有些食材，我去给你弄早饭。”

祁晏刚一起身准备离开，右手却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给抓住，他的身体猛的一僵，难以置信般的回头。

面对着他这样的眼神，江芜不自觉放开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祁晏迅速转身，打开她床旁边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一言不发的扯过江芜的手。

“嘶……”

江芜不自觉的抽痛一下，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祁晏牢牢的抓在手心里不得动弹。

他在给江芜布满牙印的手上药，动作轻柔，还细心的吹起了凉气。

江芜莫名觉得伤口处疼痛感减少，却开始发痒。她有些不自在的动动手指，祁晏注意到，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

“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你也见过我发病的样子。祁晏，我不是赌气，也不是在记恨你。你还有一个偌大公司在等着你管理，没必要陪我这种人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一边看着他上药，江芜平静的开口。

“你是哪种人？江芜，用在你身上的时间，每一秒都不是浪费。”

祁晏的话让江芜微微一怔，就听他接着说道：“你之前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不管是因为傲气也好，不甘也罢，总之我想要弥补你。”

“我不需要。”

“你确定吗？这药想戒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给我个机会，让我来陪你。在此期间，我保证不会做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

江芜从没想过有一天祁晏也会用这样低三下四的态度来与她说话。她沉默下来，想到刚刚苍景瑞短信上的内容，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昨晚你自己也尝试过了，靠你一个人的能力根本无法做到戒药。江芜，你敢说你未来没有想做的事，可以把生命耗费在这里吗？”

这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江芜的心房，她的确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何氏，郑心怡，小柳，爷爷的死……

最终江芜抬起头，似是下定决心般轻声说道：“好，我同意你留下。”

祁晏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扬起一个笑容，就听她接着说道。

“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不能心软，像昨晚那样撑不下去就给我吃药，这样我永远也无法彻底戒断。”

“昨晚我给你吃的不是原来的药，是这个。”

祁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江芜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先前吃的止痛药。

面对江芜疑问的眼神，他坐在一旁耐心解释。

“来之前我咨询过专业医生，这个药虽然药效普通，但成分安全，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你的症状，很适合进行过度。否则像你之前那样，仅凭意志力强行戒断，根本不可能成功。”

江芜点点头，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尝试，她也知道祁晏说的有道理。

“但这药的效果没那么好，所以……还要靠你自己忍耐。我制定了计划，根据你的发病频率逐步减少药量，直到完全戒断。”

听到这里，江芜才终于敢在心里确定，祁晏说要帮她是认真的，不仅做了这么多功课，连药都已经带来。

“好，就按照你说的，我同意执行。”

江芜微微勾起嘴角，祁晏的思绪却在一瞬间发散。

从他来到这里，见到的不是江芜发病的样子，就是她熟睡或是生气的模样。像现在这样毫不设防的对自己露出真心的微笑，还是第一次。

见祁晏静静的看着自己半天都没说话，江芜有些尴尬的低咳一声：“我饿了……对了，这里的食材用完了怎么办？”

“你只需要乖乖执行任务，其他的不用操心。”

祁晏起身，伸手摸了摸江芜的发顶，留下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芜皱着眉头，本想对他这样的举动表示抗议也没有机会，看他走后脸颊却莫名其妙开始发烫。

真正开始踏上戒断之路，江芜才发觉这个计划下的痛苦并不比之前小。虽然祁晏带来的药能够对自己的症状有所缓解，却也仅仅是让她能够维持理智。

于是江芜开始一次比一次长时间的感受疼痛，最长的一次，她流的汗几乎将自己的上衣完全浸湿，但好在她没有再控制不住自残。

与苍景瑞不同，每一次江芜发病时，祁晏坚决不同意把她锁起来，而是一直在旁边陪着。

一开始江芜本不愿意把自己失态的模样暴露在他的面前，可后来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又是一次发病，她整个人蜷缩在床角，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瘦小的身躯不住的轻微发抖。

江芜咬紧牙关，就在快要支撑不住时，旁边传来祁晏的声音：“咬住。”

她本不愿理会，难耐的皱着眉头，可旁边有什么东西强行被放到她的嘴边，带着温热的触感，是祁晏的手。

“不……不需要！”

祁晏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无奈：“今天是你第一次减少药量，一定很难熬，别撑着了。”

尽管如此，江芜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可身体抖动的幅度更大，昭示着她即将支撑不住的信念。

牙根已经被自己大力咬的痛到失去知觉，江芜在口腔中尝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就在此时，一只手强行掰过她的下巴，打开牙关，下一秒祁晏的手掌就被塞进她的嘴里。

“呜……”一行眼泪，江芜痛苦呻吟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