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饭后教弟时间，顾小五问顾小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懂？”

“我知道，是说给他一条鱼，不如给他一条捕鱼的路子。”

“没错。纵然猴子家今天靠卖蘑菇挣了点子钱，山上的蘑菇总是有数的，他们也不可能天天去摘。而且蘑菇是有季节的，冬天肯定就没有了。”

“那也比没有好啊。”

“是，比没有好。可是你不是想要帮助猴子吗？或许能靠捡蘑菇一年攒上二两银子，但是那能带来的改变是很有限的。”

“姐，你是怎么开了这么多铺子还给村里建这么多东西的呢？”

因为你姐姐比你多活三十年。

“额，因为我读书吧。你没听外公说过么，我三岁的时候外公就带着我读书了，很厉害哦。”

“后来呢？”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金玉都是钱啊！古人诚不欺我。”

“这句话是这样翻译的吗？”

“你只要知道，确确实实可以。在学堂，读书读到哪里了？”

“《论语》。”

“除了学堂夫子要求你读的书，你读过其他的书吗？比如藏书楼里的书，你每年都会来的，没有想过去看看嘛？”

“一看见书我就头疼，每次夫子都是要背书背书，我又记不住。”童生试以前考的就是基本功，内容和完形填空差不多，人夫子这么教也没有错。

“那你看看这个吧。”

顾小五丢下一本《齐民要术》走了。

尽管顾小五想否认，没有顾小宝，她自己能让顾家生活的衣食无忧。但是顾小宝已经存在，有出息的男丁和没出息的男丁自然是不一样的。

随着年龄增加，顾小五在外行走，接受的异样眼光也越来越多。宋瑾劝说她，不必介意，可事实上，一旦哪一天，顾家有什么事，需要人出面，顾小五站在大众眼前会成为顾家的笑话。

早一点，把顾小宝培养出来，等到他能独当一面，顾小五就可以适时的退出了。

顾小五给弟弟的建议是，等到他想回家，就过来告诉她。没想到，先等来的是宋氏和顾大海，顾小妹也跟着一块。

元宝带着顾小妹去玩，宋氏夫妇留下来和顾小五说话。

宋氏先道：“小五，你怎么还不放你弟弟回家？”

看吧，“放”他回家。在宋氏眼里，顾小五绑架了她的弟弟。处于不知名的目的，不让他回家呢。

“小宝在学堂经常被打你们知道吗？”

宋氏看了看顾大海，顾大海道：“他跟我说过，学堂有人欺负他，但是我以为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哪有半大小子不打架的。”

“对，小孩子都会打架。但是顾小宝不敢还手，单方面被欺负呢？书被丢河里呢？”

宋氏声音尖锐起来：“孩子爹，你怎么没告诉我啊！小宝在学堂还挨别个打！那怎么行？是谁家的孩子？！我要找夫子评评理。”

“娘你真觉得夫子不知道这件事吗？小宝白白胖胖，性子软，好欺负，一次两次夫子可能不知道，长此以往，夫子早就习以为常了。因为你们不知道。”

宋氏嗫嚅着想要说什么，顾小五接着道：“你们只管每年去交束修，夫子教的好不好的也不管，知道忙，忙赚钱。但是小宝为此一点也不想念书，读书对他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了。”

“还有娘，你开口就说要我放他回去，他不是我绑来的，是他自己从家里离家出走，我怕你们担心才叫人去说一声接过来了。小宝是我弟弟，我还会害他不成？我害他图什么啊，铺子吗？宅子吗？那不都是我给的吗？”

顾小五胸口胀胀的疼，估摸着要来月事了，脾气压不住。扶了扶额头：“我带他一段时间，看情况再放他回去。”

宋氏脸色铁青，女儿这样和她说话下脸子，男人竟然瞒着事情。夫妻两个在院子里吵了起来。

“孩子被打了告诉你你竟然不跟我说。”

“就说了两回，而且我看了他身上没有伤。”

“你就是不把孩子放在心上！”

“我怎么不放在心上了，是我在家里时间多还是你在家里时间多？”

“我那是为了挣钱！不挣钱，家里吃什么喝什么日子哪里来！”

“你就不想想，找个掌柜的，一个月给点钱，少往铺子里跑一跑，少在外面和人说闲话。你多把心思放在家里不就行了？”

“这是儿子没出事，出事了我找你拼命。”

秀娘从屋后头过来，把宋氏拉到一边去，给她递上手帕。

“快别哭了，有事好好说。”

“叫姐姐你看笑话了。”

“我跟吴明，为了孩子也是不知道吵了多少次。吉祥要嫁给胡秀才，就是学堂教书的胡一高，孩子爹死活不同意，我怪孩子爹，孩子爹怪我，最后我们想想，那是孩子自己的事，她大了，能自己做决定了。做父母的，给她把把关，但是有时候不要给大多的干扰。她想嫁给胡秀才，她知道自己和人家的差距，我和她爹吵架无济于事。就算我们拦着了，到最后，孩子心理肯定有疙瘩。顺着孩子心意，看看结果，不差，胡秀才把她当宝。日子过的好着呢。”

秀娘拉着宋氏的手轻轻拍了几下。

“知道你们是心疼孩子，觉得自己疏忽了孩子，叫孩子受罪了。可孩子知道来寻求姐姐的帮助，说明孩子也明白你们的难处。小宝在这里和元宝接触的多，元宝都夸他长大了，而且还交了朋友。恍惚听说，之前在城里，也没有同窗去家里玩过？你看看，这不是挺好么。”

“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铺子里的事多，家里事也多，到最后，还落个埋怨。”

“家里头的事哪有绝对的对与错的。以前小五跟我说过一个例子。春天了，你说孩子穿多了，要脱一件，他说孩子穿少了，要穿一件。最后孩子病了，你说是穿多了热的，他说是孩子穿少了冷的。谁能预想的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