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划过肌肤的瘙痒自右颈散开。

施然感觉到压在右肩上的脑袋缓缓抬起。

“jie、姐……”

施然初喊失声，用力地咳嗽，才发出声音。声音嘶哑、发颤。

施然的心跳在这时飙升，低头就能看见施然左胸处有一块地方在剧烈起伏、跳动。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施然希望的回应没有到来。

施然感觉到身后的脑袋又一次落在他的右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再一次扑打在他的脖颈上，与冰凉的水珠混在一块。

飞快跳动的心也在这时迅速冷却。

左胸处的起伏、跳动瞬间平复。

站立许久，沉默许久。

水珠自施然的衣角滴落。

施然继续往前走。

感受到右肩上的脑袋时而骚动。

施然忍不住说：“不行就算了，回家再看其他日记。”

过了很久，平静且不带感情的声音才在施然耳畔响起。

“抱歉，让汝失望了。”

女帝此刻的神情虽看起来与声音一样平静，实际上女帝现在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永世都不出来。

她是真的以为只要她放弃抵触，林溪言就能回来。

所以她才会特意找到施然，再一次向施然求证，施然是否真的愿意恢复前世记忆。

就算施然说不，女帝也不会继续霸占林溪言的身体。

一是她作为堂堂大离皇帝，不屑于占据她人身体。

二是她不忍心林溪言落得跟她一样的结局。

她苦苦等了三十年。

她知道等待的痛苦，不管林溪言是不是她的来世，她都不愿意林溪言体验到她的痛苦。

她来找施然，更重要的是想当着施然的面，将憋在心里三十多年的话，吐出来。

这是她的执念。

她一直都希望施然能听到她的心里话，给她一个答案。

她也抱有说完，林溪言回来后，施然能继续追寻前世记忆，然后给她一个答案的念头。

可谁想到，她放弃所有抵抗之后，竟然只是……

睡、睡了一觉。

唉~

施然包含太多意味的叹气声，让女帝更加尴尬。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这样，就能恢复这辈子的记忆？”

“朕在家时，曾因那种感觉，无意识度过了数个时辰。”

“你昨晚是熬夜看完日记？”

“嗯。”

“你就没想过你所谓的没意识，只是你一夜没睡太累，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

“……”

听着施然这样说，女帝忍不住的张开嘴巴，打哈欠。

打到一半，女帝强行忍住。

可困倦之意如潮水般涌来。

女帝顿时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唉，亏你还是堂堂大离皇帝，怎么这么幼稚。”

“你以为是玄幻小说啊，眼睛一闭一睁，人就回来了。”

“拜托，就算是小说，我们也是都市好吗。”

“没有穿越、夺舍那一套，你不是来自大离的幽灵，你是溪言的前世。”

“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你现在只是觉醒了前世记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记忆？”

“就比如人的脑袋是电脑，记忆相当于电脑里的文件。你见过谁家电脑文件能决定其他文件的去留。”

“你以为你是杀毒软件啊。”

……

施然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女帝默默的听着，一句话也不反驳。

其实施然也不想说这些话，他知道女帝是出于好心，可他就是忍不住。

要知道他一度真的以为女帝能恢复林溪言记忆，结果却……

巨大的落差，让施然真的很难受、生气。

良久，施然长长呼了口气，吐出心中的郁结。

施然放缓语气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好意。”

“……你刚才是担心这辈子记忆恢复后，你会消失吗？”

“你不用担心，你是溪言的前世，你就是溪言，你们两是一个人。这辈子的记忆回来，你也只是多一段记忆，又怎么会消失。”

说到这，施然顿了一下。

他在想，如果溪言的记忆恢复了，再加上大离女帝的记忆，溪言会变成怎样？

溪言主导还是女帝主导？

摇了摇头，施然觉得他真是杞人忧天。

溪言的记忆都还没恢复，想这些干什么。

施然继续说：“换个方向想，今天这一出也是好事。”

“你刚才那番话，一定憋了很久吧，现在说出来，有没有感觉舒服点？”

“……我们一起努力吧，努力恢复记忆，到时候你就能从我这里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了。”

施然等了一会，见女帝还是不说话。

“你生气了？”

“我刚才真没别的意思，只是太激动了，我……总之，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溪言？山青？胖球？”

“睡着了？”

施然喊了一会，见女帝还是不回应，又感觉身后的女帝没动静，便以为女帝睡着。

走到路边，施然准备拦车回去。

他有些担心出租车司机不愿意搭他们这种浑身湿透的人。

唉，这叫什么事。

施然无奈之余，心里又有点开心。

女帝的所作所为，都表明了她愿意让溪言回来。

这是好事啊。

身体微微前倾，施然伸手拦车时，感觉身后的女帝动了动。

刚要说话，施然只听到女帝说：“然然？”

接着，施然感到冰凉的小手抓住他的脸，女帝歪头看来。

对上那双充满疑惑的桃花媚眼。

施然又听女帝说：“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熟悉的说话语气，让施然瞬间想到了林溪言。

喉咙滚动，施然压下心里不切实际的奢望，无奈说：“你咋还演上了，没恢复就没恢复，没关系啊，你不用这样。”

“刚才是我不对，是我太激动了。”

“你在说什么呀？这是哪里呀？我不是在家给你做饭吗？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淋湿了。”

演得还真像……施然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说不出口。

他忽然想到，女帝为何要扮演林溪言？

就因为太尴尬？

被他说的无地自容？

不可能，女帝不是那种性格。

难道说……

施然心跳瞬间加速。

左胸处又有极其明显的起伏。

“然然，说话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我身体不舒服，在家晕倒了，你送我去医院？”

施然想要开口，却又一次的失声。再次用力地咳嗽，施然声音嘶哑，发颤。

“你，你真是林溪言？”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你姐是谁。”

“那，那我问你，你相信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