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言感受到脸有东西滑落，伸手摸了摸，是眼泪。

这……林溪言面露诧异之色，看了眼施然。

施然意识到是女帝为这首歌所触动。

我上辈子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施然猜的不错，在其上辈子命人给女帝送的遗书里有一段内容，是说他们决裂时，他故意说女帝怀疑他想夺位之事。

“我当时是故意那样说的，为了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不然那些老狐狸不会相信。”

“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不过我知道你在登基前，心里有过那样对我的怀疑，也不止一个人在你面前说过那种可能。我当时就在想，你会不会听他们的？”

“其实你的怀疑是对的，他们说的也是对的，我想过篡位当皇帝。”

“小时候，得知是你的父亲一直派人暗杀我，我就起了这种心思。”

“从那时起，我借着进宫读书，收买宫里的太监、侍女，禁军还有被你父亲冷落的妃子。你父亲后来把你许配给我，更是给我收买他们，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实话告诉你，在知道你父亲把你许配给我时，我就把你加进我的计划里，还是挺重要的一环。谁想到你后来竟然放火逃出宫，这可打乱了我的计划。”

“你说的没错，当时的确是我助你逃出来的。不然你以为皇宫的火怎么会烧的那么大？你傻兮兮的躲在门旁边时，禁军又怎么会对你视而不见？你又是如何从一个老太监那里，知道皇宫有扇不为人知的小门？”

“我当时让你出宫，其实是想借着把你抓回去，在你父亲面前刷点存在感，提升点他对我的信任。”

“你父亲真不是我说他，疑心病太重，防我一家就跟防贼似的。我都藏拙，就差在勾栏里安家了，还要派人杀我。”

“你知道我当时是打算怎样带你回去吗？先把你卖进勾栏，过段时间再救你出来。”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让你父亲脸上无光。你父亲是多爱面子的人，他的脸面比他的命还重要。不然以他的疑心病，我一家早就死光了，哪里还有我慢慢谋划的机会。”

“二是，自污。你进了那种地方，以我父亲的身份地位，我完全可以悔婚，但我还愿意跟你完婚，你说别人会怎么看我？你父亲那么爱面子的人，一定会觉得我这个人一点用都没有。”

“之所以后来没那样做，是因为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好傻好天真。别人是夸你聪明，你父亲也暗恨你不是男儿身，但主要还是你的那些兄弟太蠢。你的那点小聪明，只适合给我生小孩，在我家里跟我纳的小妾们斗智斗勇，她们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不过以你的性格一定不允许我纳妾，八碗比你更傻，完全就没有跟你争宠的心思。”

“你现在一定气得牙痒痒吧，但你生气也没用，因为这就是事实。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善良还迂腐。儒家的那一套你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到是全学会了。”

“那不是一个皇帝该学习的知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了。”

“我当时也觉得我脑子可能有问题，我怎么能喜欢上我迟早要杀之人的女儿？”

“不过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所以我放弃原有的计划，默默地跟着你。”

“我那个时候还想过，跟你一直待在外面，不回去也挺好，这也是你父亲希望看见的。”

“但你父亲真的不行，我都决定这样做了，竟然还派人来杀我。我们第一次在隆平遇到的人，就是他派来的。”

“后来你说你想当皇帝，我就重新制定一个计划，助你上位。我原本是打算控制你，清除赵氏。你要是听话还好，不听话，我就杀了你，自己当皇帝。”

“所以我说那些人说的没错，你最初也没怀疑错，我当时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但后来我发现与其把你一家杀光，逼你让位，自己当皇帝，还不如维持现状。这样我们两的关系能够一直维持，不用反目成仇。”

“毕竟……江山再好，又如何好得过你。”

女帝当时看到这段话，完全没在意施然说想过把她卖进勾栏，想把她变成傀儡或杀了她。

她父皇的所作所为，施然怎么做都不过分。

况且施然自始至终就没那样做过，反倒是一次又一次的救她，好几次都为了救她差点死了。

施然也没有杀她的父皇，还一直让她给其太上皇的待遇。

写这份遗书的时候，施然更是用他的命给女帝铺路。

女帝的注意力、重点全都放在最后一句上：

「江山再好，又如何好得过你。」

这句话让女帝泪崩。

而今施然又唱“爱江山更爱美人”自是触动了女帝的心弦。

但这不至于让女帝落泪，让女帝落泪的是，施然唱《爱江山更爱美人》这首歌时的神情，给她的感觉，跟施然上辈子与她决裂前，在她面前的模样，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女帝不由不怀疑，施然在唱这首歌时，是不是其上辈子有意在借施然表达什么，或者是不知觉得影响到施然。

施然自是不知女帝的心路历程。对于女帝流泪之事，施然冷处理。林溪言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流泪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好事，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眼下的情况也不适合。

林溪言就是有些好奇，女帝通过那首歌想到了什么，竟然都哭了。

转眼到了十一点，提前结束唱歌，徐晴开车载着施然等人去城市江边看跨年烟花。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时，车流渐渐多了起来。徐晴的车就跟蜗牛一样，缓慢挪移。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徐晴等人也没打算真到江边上。不然下午一下班就该赶过去。徐晴在临近江边的高楼的一个茶馆订了靠窗的座位。

坐在那正好可以看到江边的烟花。

十一点四十多，施然一行人紧赶慢赶的来到那家茶馆。

由于提前打了招呼，茶水早已备好。

不得不说，这个位置真的不错。没有江边人挤人的喧嚣。耳边只有朋友的笑语。空气里飘荡着清新的茶香，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朦胧的夜色。

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远处高楼正在新年倒计时，隐约间仿佛能听见有人跟着时钟倒喊。

随着时钟数字的归零，美丽的烟花再夜空中绽放。

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过年，但心里还是会有种辞旧迎新的感觉。

林溪言紧握着施然的手，看着玻璃倒影里施然和烟花融合的模样，嘴角噙着幸福的笑。

这样真好。

女帝原先的想法与施然类似，奇怪这里怎么这么多节日，感觉随便一个日子都是节日。

在大离只有祭祀的日子值得特别牢记，而且那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话说回来，虽然奇怪，但这样的感觉真的挺不错。

女帝凝视着施然的侧脸，隐约有点明白这里的人追求节日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