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月闻言有些感动，仔细一想，自己似乎还是受到身份变化的影响的。

相对于白家的外甥女这个身份，她更喜欢当一个淳朴的小农女。

虽然没有那么多权贵，但她可以努力去获取。

那些都是她自己争取得来的，也才更有安全感。

不过，只是一个外祖家是显贵，说起来她依旧是那个兴华村的小农女，这其中没有多大的变化才对。

想通了之后，季清月微微一笑，面对谢凌景就更坦然了一些：“谢大哥，是我不会说话，你别怪罪。”

“我们以前怎么相处，之后就怎么相处。”

“这次的事还要多谢你帮忙，不然把苏老爷肯定会怀疑我，也不会让我在一旁协助破案了。”

谢凌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可又想不明白，尤其是季清月脸上的笑容十分诚挚，对他的态度确实跟以前一样，但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也摸不着。

“你我之间不提谢。”谢凌景想不透，干脆笑而不语，时间一长，他就能找出缘由了。

季清月闻言，笑得更好看了：“那谢大哥，这次你去蜀地，是不是跟我外祖父有关系？”

谢凌景幽深的眸子看着她，许久才道：“如果我我说是……”

“果真是这样。”季清月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思考了一会儿后道：“谢大哥，是不是外祖父把白家军交给你掌管，就不会失去性命？”

“不一定。”谢凌景摇头，说到这事，他也觉得很难解决，见季清月眉头微微皱起，他解释道：“皇爷爷认定了父皇的死跟白家有关，当年最后的证据都指向白家。”

“何况那些证据，到现在白家都没能推翻，所以我不一定能保住白将军。”

季清月眼皮微跳，心中暗暗着急，她可没想到外祖父一家涉及了前太子的案子。

何况这位前太子还是谢凌景的爹，他怎么会站在自己这边？

她虽然从帅爹口中得知，白家并没有对前太子动手，只是当时为了把大舅母接回来，刚好出现在那条道路上。

而大舅母的身份事后又被爆出曾是太子喜欢的女人，但却嫁给了大舅，这其中的牵连，本来皇帝并不知晓，但有心人想把太子之死的锅给白家背，而大舅母又被最亲密的闺蜜背叛，这件事好几个氏族都知道。

皇帝更清楚其中的纠葛，任凭白家怎么解释，光是白家敢抢他最喜欢的儿子的女人这一条，就足以让他觉得白家不把自己放在心里。

但那时候白家军权势滔天，不仅在边疆负有盛名，就连整个大夏国都人人皆知。

也许是忌惮白家的兵力，又加上当时内忧外患，不敢逼迫太甚让白家造反，只把白家扁到了蜀地。

蜀地向来山多地少，又偏西北，物资并不富饶，又有恶交的突厥。

宣明帝是打着让白家去抵御凶残的突厥。若是战死沙场，那就全如他所愿了。

但白家军去驻守后，并未跟突厥死磕，反而利用迂回战术，竟只出现了小规模的战争，拖了十几年，两方竟意外地相安无事。

前几年宣明帝就有心想要收回白家的兵权，无奈朝中没有他放心掌握这兵权的将军，又加上白家军近几年十分安分。

他就一直拖着，如今，因为年前谢凌景在清河城大胜的事，他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他的嫡孙，也是他未来皇位的继承人，成长起来了。

没有什么人更适合他来掌控那十万兵权，以谢凌景在战场上用兵如神的能力，有了十万士兵，如虎添翼。

哪怕他事后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也不怕下面那有私心的几个儿子有能力伤害到谢凌景。

而十万的兵权，是整个大夏国的三分之一。

他手中握着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则分别落在其他武将手中。

随着近几年那些武将跟世家联姻，其中有什么猫腻，到底多少人拿着多少兵力，他心中有数，收回了白家的十万兵权，他心头上最担忧的事就算解决了。

所以他才会故意拖着不解决二皇子三皇子的事，让谢凌景去蜀地接管兵权。

季清月并不知道宣明帝心里的想法，但她这会儿想到了一件十分关键的事。

“谢大哥，你不怀疑是外祖父他们设计杀害了太子殿下吗？”

太子可是他的亲爹，面对嫌疑人，不应该是这个态度才对啊。

虽然她知道外祖父一家没有杀太子。

但谢凌景作为当事人唯一的儿子，不可能一点都不怀疑外祖父一家。

如果他怀疑，那么，她还能放心靠着他来保全白家吗？

季清月心里因为这几个发现，陷入沉思中。

谢凌景目光深沉：“当年，我也在场。”

季清月双眼瞪大，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惊讶。

明渊太子死的时候距今已经有十五年了吧，以谢凌景的年龄，当时他才三、四岁。

以这个时代孩子早慧的程度，又加上谢凌景本人就早熟，那时候指不定能有一些记忆。

“谢大哥，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就不谈这个话题了。”

季清月想到他不过才三四岁，就亲眼见到自己父皇被杀了，这种冲击，并不是谁都能承受住的。

心里也有些替小谢凌景感到难受，这会儿既然已经知道他不怀疑白家人，她自然不会再问下去。

“嗯。”谢凌景轻轻点头，声音比往日里更低沉了几分。

两人一时静默了下来，季清月是不想再提让谢凌景伤心的事，而谢凌景话本来就少，这会儿一时谁都没有讲话，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时间没有太久，不一会儿季清月就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十分情绪的腐烂的味道。

这种味道，绝对有问题。

果然，她刚面色沉重地站起来，荷花池那边就响起了惊呼声。

紧接着不少家丁往荷花池涌过去，就来苏老爷也听到了声响，快步走到了荷花池边上。

他伸头往荷花池子里看下去，一眼就看到了骸骨，那模样，分明是人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