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夏至就拿起了桌上的水杯，喂叶瑾之水喝。

“谢谢。”喝完水后，叶瑾之一如既往地用他绅士的口吻同夏至道谢，态度分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可是夏至发现自己好像也已经习惯了，因为这就是她所熟悉的叶瑾之，不轻易地流露自己的半分感情。

“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忽然之间，夏至哽咽了起来，站在叶瑾之的床边就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开始掉眼泪，好在脸上的表情不是难过的，而是开心的。

“我真的很担心你就这样睡过去醒不来了……我昨天晚上做梦都在重复经历你扑过来为我挡那一棍子的画面，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我的大脑一点也摆脱不了。如果你真的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好好活着了。还好你醒过来了……叶瑾之，你总算是做了件对我善良的事，让我看到你好好地醒了过来。”

夏至一边抹眼泪，一边向叶瑾之“控诉”着，那张清秀的脸蛋，此刻陷没在身后窗外柔和的光晕之中，看起来小巧又美好。

“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才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不让我的计划出现任何差错，因为你很关键，对我的计划很重要，所以，我不能让你有事。”

可是叶瑾之却直接无视了夏至的“煽情”，一脸无动于衷地说道。他看着夏至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深不可测，和他昨天冲过去替夏至挡那一棍子的场面一对比，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夏至也在怀疑，叶瑾之的身体里是不是有两个人，救她的那个是一个，现在同她讲话的又是另一个。

“……”听到叶瑾之的那番话，抹掉眼泪看着他的夏至，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江辰希怎么样了？”叶瑾之问道。

“他没什么大碍，腿伤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嗯，那就好。”叶瑾之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江辰希愿意为了你之身冒险，看来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很重要了。”隔了会儿，叶瑾之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夏至站在一旁，没说话。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那你呢？真的如你所说，你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的计划失败，才那么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我的嘛？仅仅是这样吗？

“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隔了会儿，叶瑾之对一旁的夏至说道。

夏至愣了愣，被叶瑾之的“逐客令”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两秒之后，夏至便径直走了出去。

望着夏至离去的背影，叶瑾之却有些出神了。

那个时候，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为了夏至，冲上去档那一棍子。

什么时候……他叶瑾之这么有舍己为人的精神了？

还是说，不知不觉间，夏至在他心中，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重要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瑾之，忽然觉得一切变得很不妙。

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他要的是完成他的“计划”，所以他不能够有“私心”。

……

……

在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夏至一直觉得，叶瑾之只是把她当成一枚棋子，一个达成目的的工具，所以对于他来说，夏至的存在，就像是一粒尘埃一般渺小卑微。

可是夏至没想到，叶瑾之真的会为了她，而冒着巨大的危险出现。

仿佛之前她对叶瑾之的所有认知，都发生了偏差。

那个自私自利，冷酷无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会对任何人心软唯利益至上的叶瑾之，好像不存在了。

更令夏至深深烙在心上的，是周明成的棍子要落到她的头上，叶瑾之扑过来挡住的那个瞬间。

如果不是因为此刻叶瑾之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她一定会以为，那一切不过是个梦。

叶瑾之怎么可能，为了她不顾一切到那个地步，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不知道夏至清不清楚，她的心底，已经因为叶瑾之所作的这一切，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一次见到叶瑾之，他把她从那个黑暗的深渊之中拉了出来，当时她就差点以为，叶瑾之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是上帝派来拯救她，把她从地狱里解救出来的人。

可是后来，叶瑾之却亲手毁了她的这个幻想，亲口告诉她，他所做的那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而她，只是他为了完成目的的工具。

那时候，夏至告诫自己，要分清楚现实和幻想，不要对叶瑾之这个危险的人物产生任何不该产生的期待和念头。

可是现在呢？

夏至又该怎么定义叶瑾之今天为了她放弃生命的行为？

即使这个行为的背后依然带着巨大的阴谋，但这个阴谋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一点了？

想着这一切，夏至出神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医生和护士推着叶瑾之出来的那一刻，夏至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

“叶瑾之——”

还依旧昏迷着的叶瑾之，面容依旧陷没在一片苍白和沉静之中，他的五官，他的眉眼，都仿佛是易碎的瓷器，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破碎美感。

“医生，他怎么样了？”

夏至抬头看向一旁的主治医生，满眼的担忧。

“病人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了。只不过，他的脑补受到了巨大的撞击，里面的瘀血还有残留暂时没办法取出来。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不知道病人醒来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总之，一切等病人醒来后再看，之后我们还要对他进行观察和检查的。”

随后，医生就安排叶瑾之住进了病房。

病房内很宽敞，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安静睡着的叶瑾之和夏至，静得仿佛连一阵风吹过都能听到声音。

靠在叶瑾之的床边，夏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夏至发现自己的胳膊格外酸痛，在甩胳膊回血的同时，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床头的叶瑾之，却发现叶瑾之依然安静得睡着，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夏至轻轻叹了口气，走出了病房。

想到还没有去看江辰希，夏至赶紧向护士询问了江辰希的病房号。

来到江辰希的病房门口，夏至先向内望了望，发现江辰希已经坐了起来，就赶紧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江辰希，你好点了吗？”夏至走到江辰希的床边坐下，看到他腿上绑着的纱布，心头还是忍不住隐隐一动。

“瑾言，你没事吧？”

而江辰希看到夏至的第一眼，却是关切地询问她有没有事，他上下打量了夏至一番，在确定了夏至安然无恙之后，眼神才变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