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行
作者:公孙束竹 | 分类:古言 | 字数:78.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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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 行刑
那人闻言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狰狞起来,缓缓说道:“可以,长靖王妃果然不同凡响。”
覃亦歌直视着他,慢慢扯出来一个笑容,轻声道:“勉强差不多。”
其实只是展子虞说得多少是正确的,她的确知道梁帝一定会见她,并且她也知道,那是她唯一的机会,就是军令状。
通过方佑岭这次的事情,她彻底地意识到的一件事就是,她恐怕绝不能完全依靠上一世的记忆去过这一世了。
或许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改变了选择,这一世所经历的事情变化太大了,从南岐到蓝蛊再到方佑岭,跟她记忆中的都太过不一样了。
从她清楚这件事会查到她的身上的时候,她就知道方佑乾会来负责这个案子,但是她也知道,梁帝一但产生出来为什么她进京之后,会有这么多事情的想法,就一定会见她,也一定会想要锦衣卫来查她。
所以她也的确做好了一定会被审讯的准备,她怎么说也是一个王妃,在长靖王对南梁还有用的情况下,在他们还无力和北燕再次战斗的时候,他们不会就这么动她的,至少不会让她死,而且她有理由相信,锦衣卫应该很擅长这样的审讯。
朱天漠告诉她了,那梁帝应该是等不及了,等不及见她,等不及让蓝蛊的事情落幕了,可惜的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身上传来从骨头深处刺出来的钝痛,让她强迫自己放弃自己的意识。
她不得不承认,锦衣卫的手段并不是她曾经光是想想就能够想到的程度,身上的疼痛从皮肤渐渐深入到骨髓深处,有从骨头上蔓延到肌肉之中,不管是刺痛的感觉,还是那种钝刀割肉的疼痛。
“王妃娘娘,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吗?”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到男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想抬起头跟这个男人说,她没有罪,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够睁开自己的眼睛。
更没有力气去说话,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明明是想要一个答案,但是这群人,却连说出来答案的力气都没有留给她。
一天的时间不长,但是也不短,尤其当一个人处在痛苦之中的时候,所有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一刻钟是一时辰,一时辰是一整天。
一天的时间太长了,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她绝不能够产生:要不然就算了吧,再想想其他办法吧也是一样的那种感觉,她在心中这样压抑着自己,再次失去了意识。
——
大燕,京城,二皇子府,覃亦客将手中覃亦琼给他的书放到了桌子上,暗暗地叹了口气,趴到了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将大脑里面关于书上的东西清除出去,就有人过来道:“殿下,外面有自称是京城十二堂的总掌柜的求见。”
“十二堂?”覃亦客抬起头,反应了一下后连忙说道,“快请进来。”
“是。”小厮匆匆忙忙跑下去之后,他才缓缓坐直,伸了个懒腰,有些担忧地拧起来眉头。
十二堂突然找过来,他能够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覃亦歌在南梁恐怕出了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小厮就引进来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但是能当上十二堂在整个京城的总掌柜,覃亦客无论如何也不会小看他的。
“见过二皇子殿下。”男人走过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
“先生不必多礼。”覃亦客连忙从位置上走出来将他扶起来后问道:“不知道先生贵姓?”
“易。”易掌柜显然没有跟这位皇子客套的意思,直接回答道。
覃亦客也不甚在意,笑了笑问道:“不知道先生过来,是为了何事?”
并不出覃亦客所料,易掌柜拱手道:“为南梁晟歌公主而来。”
覃亦客在心中暗暗叫了一声,立刻说道:“先生请坐。”
易掌柜摇了摇头拒绝,直接说道:“所来只有一件事,晟歌公主摆脱大燕十二堂和殿下查清楚玉废在这几年的所有经历。”
“玉废?”覃亦客没忍住叫出声来。他当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覃亦歌千里迢迢竟然是要说这件事情,那可是大燕皇宫内的禁忌啊。
“是。”易掌柜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易先生,可有什么看法吗?”覃亦客想了想还是问道。
“我能够知道的,南梁的药谷和十二堂都会知道,也都会告诉公主殿下的。”易掌柜不卑不亢地说道。
“是吗,”覃亦客有些失落,轻声道:“我知道了,多谢先生。”
送了易掌柜离开,覃亦客回到桌前拿起来茶杯抿了一口,停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突然将杯子放了下去,站起来道:“来人,备车去三皇子府。”
覃亦肃正在自己的院子中射箭,长长的箭支发出破空的声音,猛地刺入靶子之中,末端红白相间的箭羽在空气中颤抖了片刻才停了下来。
他将弓箭放到一边,拿起来毛巾擦了擦手,扭头就见到穿着青衣的一个家奴弓着身子走过来道:“殿下,二皇子殿下门外拜见。”
覃亦客?覃亦肃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将毛巾放了下去道:“请他到前厅相见。”
说罢不等着身边的人离开,就自己抬步向着内院走过去,在屋子里将被汗水湿透了衣服脱下来,拿着毛巾熟练地从侧腰擦到后背,再到后颈的时候,一双纤纤的白皙玉手伸出来扶住了毛巾。
覃亦肃的动作停了下来,顿了顿之后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身后的女子给自己擦着后背,轻声道:“吵醒你了?”
“没,本来就醒了,”身后的女子轻笑着说道:“要不然现在的我就是没穿外衣的了。”
覃亦肃低着头,没有说话,身后的热毛巾擦过,湿了的皮肤在空气中有些泛凉,他往前走了一步道:“好了,就这样吧。”
他身后的女子停下手,将毛巾放到了一边,又拿了新的衣服,披到了他的背上,准备走到前面帮他穿好,却被覃亦肃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