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我不是王妃
作者:年话 | 分类:古言 | 字数: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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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一袭青衫(十五)
下意识地就捏紧了手里的一双竹筷,顾清越没有再去看李颖则,她知道自己迫切想得到李颖则那边的消息,可顾清越也清楚她已经离席两次了,虽说每次都有提早的理由,第二次还是被奚舞叫去的,可离席的次数多了终是会引人猜疑。
且不说楚子煜是否派了人暗中盯着自己,一旁侍奉着的知夏再怎么乖巧无心机,却也是煜王府的人,更不用说那边坐着的楚景瑜还是个对她知根知底的。
还未怎么动筷,便有人提议以歌舞助兴,这提议一出,便有不少倾慕顾思雨的男子赞及她的琴技,顾思雨也未多做推辞,奚舞便让人取了张琴来,顾思雨身着一袭水蓝长裙缓步到琴案前坐下了。
她弹的是《云溪下》,是南宁很有名的琴曲,有名在于它的音律极难掌控,弹得好便是天籁弦音,稍有差错便再也无法回归正音。
不过顾思雨从小熟习琴曲,弹一首《云溪下》自是不在话下,今日楚景瑜也在场,她便格外认真。
琴声起,众人恍然间便好似看到了碧波荡漾,烟尘缭绕,那从琴弦上飘出来的,不是乐声,是悠然自得,是云光水影,琴音和着园里的荷香混淆了人们的听觉嗅觉。
顾思雨抬头看了一眼楚景瑜,随后又不着痕迹地低下了头,微微笑着,她原本就容貌姣好,这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更是衬得她清丽娴雅。
一曲终,众人仍觉得余味无穷,还未回过神,顾思雨已离了琴案回去了。
一时间都赞不绝口起来,顾思雨原想着楚景瑜会夸奖几句的,可他竟是什么也没有说,心里虽然有些小懊恼,也只能笑着承受别人的夸奖。
就连顾清越也是忍不住扭头对千柔儿说道:“这长安城里千小姐你顾大小姐和才名并齐,千小姐甚至更胜一筹,她尚且这般好,千小姐怕是更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顾清越也并没有差了去,千柔儿却分明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了一丝戏谑,似乎就只剩下没有把“怪不得楚慕言他那样喜欢你”给写脸上了,千柔儿只好客气地回了句:“煜王妃过奖了。”
只有楚泽熙一边往嘴里扔着花生豆,一边自顾自地吐槽着:“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弹得还不如一个歌舞坊的女子呢!”
好在他这话没有明着说,也没有人听见他所说,不然顾思雨觉得羞辱一哭,那些护着她的才子们一争执,这诗会就好玩了。
这时李颖则高高举了举酒杯,借着几分酒气,“我带了舞姬!”奚舞是一向以舞为傲,二话不说便让他将那些舞姬请上来,李颖则拍了拍手,一群身着青衣的女子便上场了。
不得不说李颖则的眼光倒是好的,这些个舞姬要姿色有姿色,要舞技有舞技,她们轻巧地踮脚旋转着,玉手灵动地穿游于空中,做着曼妙的姿势,聚了一个圆圈又四散开来,像是结了苞的花盛放着。
经历了上次围场刺杀一事,顾清越对在宴会上的舞姬便有些生理性厌恶了,眼看着那散开的舞姬就要靠近过来,她下意识地便摸上了茶杯,好随时都可以丢出去。
幸好那舞姬只是在顾清越面前水袖一甩,便又同其他舞姬聚在一起了,齐齐行了退礼下去了。
松了一口气的,还有楚景瑜,在攻打大云时打头阵的便是李氏父子,就单这一点就够顾清越恨他入骨了,更何况当初上华城被攻陷后,李颖则还屠杀了不少无辜百姓,反过来李颖则对顾清越也定是心有忌惮,如果时机允许,怕都是想除掉对方,以绝后患。
又想起上次围场外的刺杀,所以当楚景瑜看见顾清越不动声色地握住茶杯时,他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直接摸上食案边的小刀,好在虚惊一场,各自相安无事。
虽也有几个性子直爽的开玩笑说少将军真是有雅兴,人家习武之人随身带的是利剑,他倒好竟是带了一众舞姬,其中少不了挪媮的意思,李颖则只是醉醺醺地回着“难得放浪难得……”好在有识眼色的赶紧提议了其他助兴的法子,才引开了一众人的关注点。
一低头,顾清越便看见条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纸团,刚才只顾着警戒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纸团是哪里来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了那美艳舞姬在她面前扭动的样子,顾清越便借着夹菜的功夫将纸团小心收入了袖子里。
确定顾清越收下小纸团了,李颖则才装模作样地欣赏起舞蹈来,自身体里被那无名男子种了毒蛊后,李颖则愈发觉得自己惶恐不可终日,给父亲写了多封密信,却迟迟不见他回信,送信的亲信都不知派出去几个了,如今仍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李颖则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谁将那信半路截走了,可是他将军府的密信是如何被外人得知的?又是谁截走了那几封密信?莫非是煜王妃?但她若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让顾明川命丧北疆城了。
只是如此一来李颖则便不敢再传信了,只能暗自祈祷父亲在北疆城一切安好,也但愿他能够多提防摄政王楚慕言。
李治秋去北疆城的消息还是李治秋之前私下派人透露给李颖则的,顾清越知道这事也不过是因为楚慕言给她传的信,实际上李治秋的人马并没有进入北疆城,而是在北疆城外的山里安营扎寨着,朝堂中大部分人还是以为李治秋尚在云地的,这一切只因为宁帝下的是密诏,且由楚慕言亲自交给李治秋。
宴罢,众人纷纷和奚舞道别离去,看着几位官家小姐和奚舞言谈举止间已是亲昵许多,就连顾思雨和奚舞攀谈也似是很融洽。顾清越猜不出这对奚舞来说到底好是不好,她那样的姑娘实在不适合生活在皇城中,她总把人心想的太简单,好的便是好,坏的便是坏,却不知人心远于好坏复杂,只是……罢了罢了,旁人的事旁人自求多福吧。
看出奚舞有意要在醉仙居待上一会儿,顾清越故也没有多作停留,况且她急于知道纸团里到底有什么,便道别先行离去了,奚舞这次倒是没有刻意留顾清越再多陪她一会儿。
顾清越一走,楚景瑜便也走了,只是他在醉仙居外面站了许久才离去,那时候煜王府的马车已经在人群中看不见了。
他原是无意来这诗会的,不过是听说她要来,他才应下奚舞的请柬,从她落座,她中间离过两次席,顾思雨弹琴的时候,他都在想,他似是许久没有听过她弹琴了,再到最后她同其他人离开,这不长不短的一个上午里,她看过谢耘奎,看过李颖则,就是唯独没有看过他一眼,她在想些什么,又想做什么。
她是煜王妃,是他的皇嫂,他能宵想什么,不过是宵想在她成婚前他和三哥的约定罢了,不过是宵想她那虚有其名的一纸婚书罢了。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煜王妃,她是越儿,他喜欢了许久的越儿。
送走了所有的宾客,翡翠才发现她家郡主不见了,问了软玉也是不知,总不会是她夹在人群里又溜出去玩了吧?想起长公主的嘱托,翡翠心里是又气又焦急,问过软玉奚舞平日玩乐常去的地方后,吩咐了软玉在醉仙居找,而她自己便出去寻了。
瞧着翡翠是真的走了,软玉轻轻敲了敲身旁的圆桌,然后拉起桌布的一角,说了声:“郡主可以出来啦!”奚舞才探头探脑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小心机得逞似的和软玉击了个掌,然后才欢喜地向帘幕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