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力给！”南枫深吸一口气，看着下方不知深浅的江水，大喊着，给自己壮胆。

“下去吧，废话真多。”诺诺一脚踹过去，抵过了南枫所有的预热。

二人跃下激起的小小浪花，很快就再次被江水所吞没，四周再度变得静悄悄的。

南枫的头顶只有一个小小的探照灯，能够隐约照亮周围五米以内的范围，光亮里全部都是墨绿色。偶尔有几只小鱼游过，但在稍稍打量了南枫二人之后，便又惊慌着游远了。

水下多少还有有些压抑的，没潜多久，南枫就觉得自己的耳膜有点痛，说明这会儿的水压有点大了。大量的混合高压气体随即缓缓地涌进了他们的潜水服内部，鼓鼓的，抵消了大量的外压，他们此刻看起来像是缩小版的米其林轮胎。

“诺诺姐，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青铜城？”周围的昏暗与浑浊使得南枫有些紧张，他只能找诺诺说说话。

“不，没用的，诺顿现在压根就不在青铜城里面，即使我们成功的安装了炸弹也不一定有什么用。”诺诺回道，“我们只要在船的下方等着就够了，即使我们不去找他，复仇的怒火也会把他吸引过来的。”

“那…我们还带个这么大的炸弹干嘛。”南枫看着身旁刚刚投下来的潜水钟里的水下炸弹，一阵无语。

“带下来自然是有用的，要是我的猜测错了，那么我们就抱着这个炸弹和那家伙同归于尽！”诺诺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与犹豫。

但这句话显然吓坏了一旁的南枫，他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

“不是…那啥…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南枫自闭了，“姐姐，玩命也不带这么玩的…，话说你的猜测是什么，多大的把握？”

“我在赌一个人，一个叫路明非的衰仔，我赌他会出现。”诺诺坚定的说着，“至于把握嘛，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百分百，也有可能是零。”

“……”

长久的沉默，二人就这样静静的漂浮在湖水之中，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宿命。

趁着诺顿还没有出现的空当，诺诺开始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忆细节。

关于这次行动的回忆，诺诺记得很多。

她记得在上个时空里面，那个衰仔和她是B组的，B组是预备组。凯撒和零是A组，只要他们能够顺利的完成潜水任务，那么B组就不用下水了。

那个时候的衰仔怂极了，他不想下水。所以他殷勤的“伺候”了零一个礼拜，希望对方保持一个绝对的最佳状态。

最后，衰仔还是下水了。他千算万算没有考虑到零的“大姨妈”，女生的生理期是不适宜潜水的。诺诺至今忘不掉那家伙最后的神情，无奈而又绝望，和被他强拉过来的南枫一模一样。

诺诺更加坚定了二者之间的联系。

但她在最关键的时刻因为重伤而昏迷，后面的记忆很模糊，她只记得那句“不要死”以及随即出现的模糊但又坚毅的背影。

那个背影强大而又狰狞，像是另外一只怪物，但却在冰冷的水下世界带给她无限的温暖。

这也是为什么诺诺坚决要下水的原因，她很清楚，诺顿不是区区一发鱼雷可以杀死的，即使鱼雷是炼金弹头的。她曾近距离接触过那个强大的龙类，那致命的气息，让诺诺觉得，即使是使用核弹也不见得能够将对方完全的摧毁。

唯一能够杀死龙类的，只有和龙类一样强大的怪物。

诺诺搜遍了脑海，也想不明白路明非在之前的时空里能够被评为“S”级的原因，那家伙甚至和自己一样没有言灵。

路明非特殊的就像是数学界不能整除的“0”，但其实“∞”也不能被整除，一个最卑微的蝼蚁，一个是无限大的可能性。

诺诺想明白了一切，路明非就是个怪胎，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平日里他是最弱的“0”，但在关键的时候他就会变成“∞”，平均一下，不就是“S”级了。

所以她在赌，她赌那个死小孩，能够再次在关键的时刻变成“∞”，再次的改变全局，哪怕是龙王也不能阻碍衰仔拯救世界啊！

“能和我讲讲那个路明非的故事吗？我觉得你似乎很相信他，甚至超过了凯撒…，我觉得吧…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故事。”看着有些发愣的诺诺，南枫突然开口说道，“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诺诺姐喜欢的凯撒。反正我们现在没事，就聊聊嘛，这水底下怪阴森的。”

“那个衰仔啊…”诺诺笑着，似乎想要将他的生平脱口而出，但话语到了嘴边她却又止住了。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凝固了，她发现自己脑海里面和衰仔的记忆竟然是那么的少，少的可伶，少的不足挂齿。

可每每想起那个男孩，她的心脏就会猛地抽搐。似乎他们一起浪迹过天涯，一起背弃过全世界，一起深陷在无尽的轮回之中。

不至于，这种该死的生死托付的感觉，怎么想都显得不是那么的真实。

似乎…他们之后还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只是记忆像是被什么阻碍了一般，完全的想不起来。

“我好像记不起来那么多了…”诺诺脸上带着一阵不知名的忧郁感，似乎是丢掉了最心爱布娃娃的小女孩。

“那就说你记得的吧。”南枫说道。

“我记得的…”诺诺低语着，瞳孔逐渐放大，似乎深陷在某段回忆之中。

“我记得我们两个的初次见面是在女厕所，那个时候那家伙因为一封他妈妈寄给他的信而偷偷的躲在厕所里哭，还是跑错了的那种。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这得是一个多么可怜而又无助的男孩啊。”

“后来呀，那家伙因为一个叫陈雯雯的女孩要生要死的，差点还打算不来卡塞尔学院呢。最后在电影院要表白的时候被别人‘截胡’了，那个叫赵孟华的家伙当着所有人的面抢走了他的女孩。最坑爹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陈雯雯和赵孟华竟然是两情相悦的，衰仔一直就是一个小丑。”

“我看不惯他那副失败者的模样，我的小弟怎么能够受这种欺负。我马上安排管家找来了最豪华的服饰，最豪华的豪车。我以一种最高调的姿态，给他起了个外国名，‘李嘉图·M·路’。我挽着着他的手臂，高调的说着，‘李嘉图，我们还有还几个重要的活动要参加，这种小聚会就算了吧’，衰仔当时傻了，他的眼睛和嘴巴瞪得一样大，那应该是他人生里面不多的高光时刻。”

“现在想想也是，像他那样的衰仔，龙族的世界确实有些残酷了。他就是那种死小孩，太容易满足了，没啥追求，只想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一步步的推着他前进，明明那么废柴的一个人，却承担了拯救世界的重担，这样的压力会把他压垮的啊…”

越说到后面，诺诺的情绪波动就越发的剧烈了起来，甚至最后那段下意识的话，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随性的脱口而出。

诺诺还是想不通，她怎么会这么的了解衰仔…这得是经历了多少生死的考验才能对一个人这般的了解，完全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