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能理解姬沐蝶的做法。

半年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一颗心被伤的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因此才彻底激发她体内的人格咒。

以前她有多善，现在就有多恶。

以前她有多纯真，现在就有多阴狠。

如果没有人格咒，怕是不管吃了多少苦，她只会选择往肚子里咽，依旧是那个善良可爱的姬沐蝶。

可现在……

唉，人格咒已然觉醒，无力回天了。

“妖皇大人。”

妖王祭在这个时候出声：“慕夫人一死，麻烦怕是大了。”

“什么麻烦？”姬沐蝶明知故问。

她脸上以及肩膀上还残留着血迹，红的妖艳，冷的幽暗。

妖王祭欲开口，却被妖王葬抢先一步：“有欧阳凯在，所有麻烦迎刃而解。”

“可是……。”

妖王祭仍有顾虑：“我担心这次就连欧阳凯都护不了妖皇大人。”

姬沐蝶眯了眯眸：“……。”

妖王祭继续分析：“慕夫人乃是西冥第一夫人，其夫身为西冥的元老之首，她女儿更是灵界的神女，她的死……魔界不会善罢甘休的。”

“呵。”姬沐蝶起身，反问他：“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

“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样呢。”

“……。”妖王祭不语，脸色有些凝重。

“大不了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妖王葬突然开口：“就像上次欧阳昊的死一样，魔界照样是把矛头对准了妖王邪。”

以至于，妖王邪到现在都在躲躲藏藏。

姬沐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你们先撤，我自有安排。”

“是！”妖王祭领命。

唯独妖王葬停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开口叫：“夜儿。”

姬沐蝶回过身，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

妖王葬并没有下句，而是走到她面前，伸手擦掉她脸上的血迹。

“……。”

“你好好保重。”他收手，目光深沉：“有事随时召唤我。”

姬沐蝶抿唇不语，脸上没什么表情。

语毕，妖王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

夕阳西下，此时已经临近傍晚。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整片山原，一具森森白骨正躺在血泊之中，平添凄凉。

慕思凝跟慕廷诀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而那个冷艳冰霜的女子，正幽幽的看着他们，目光阴森。

“——！”

慕思凝脸色煞白，她是接到消失赶过来的……

看着那具白骨，慕廷诀险些站不住，身形趔趄的往后退了两步。

不……

慕思凝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我……母亲…呢……。”

这句话，她是看着姬沐蝶问的。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不！敢！相！信！

你母亲？姬沐蝶勾唇一笑，指着地上的尸骨：“在这儿呀。”

“轰——！”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慕思凝仅存的理智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瘫痪一般的跪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眸中迅速的凝聚泪花。

“夜儿！”慕廷诀握紧拳头，眼里有着极致的悲痛，低声质问：“是你做的吗？”

否认……

拜托你否认！

祈求你否认！！

他心里有道声音在疯狂的呐喊。

然而。

“是我做的啊。”

她笑颜如花，说出了将他打入地狱的五个字。

是我做的啊。

是我做的。

“——！！”

慕廷诀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眼里布满血丝。

“姬沐蝶！！！！”慕思凝嘶声大喊，再也维持不了以往的形象，疯了一样的大叫：“我杀了你！！！”

语毕，她在起身的那刻，手中召唤出泪薰伞，灵光一闪，泪薰伞转变成一把泛着神光的利剑，朝姬沐蝶刺过去。

“……！”

姬沐蝶微眯了眯眸，下意识的想要躲闪，突然——

一道闪电之势飞窜而过，欧阳凯瞬间挡在她面前，封魔剑出，拦下了泪薰伞的致命攻击。

“……！”

慕思凝彻底崩溃了，泪水模糊了视线，止不住的往下流。

“思凝，你想干什么。”欧阳凯的语气很淡，但眼神却异常冷冽。

“她杀了我母亲！！”

慕思凝痛声大叫，用剑指向了姬沐蝶：“姬沐蝶！！！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杀我母亲！！为什么！”

姬沐蝶但笑不语，眼里带着挑衅。

欧阳凯看向地上的那具森森白骨，目光再瞥向不远处的魔军尸体，他眯了眯冷眸，还来不及说话，只觉得眼前一道身影闪过。

姬沐蝶扑进了他怀里。

他下意识的搂进她，一手覆上她的侧脸，低低道：“夜儿，是怎么回事？”

看着他们这幅你侬我侬的亲昵举动，慕思凝悲痛欲绝，再加上慕夫人的死，让她起了不可磨灭的杀心。

她欲出手攻击，却被冲上来的慕廷诀及时按耐住。

“哥！！”她落泪看他，脸上毫无血色。

慕廷诀紧抿着唇，眼中一片悲痛，他死死压制着内心的狂怒，只为寻求一个真相。

姬沐蝶紧紧的抱着欧阳凯，佯装娇嗔：“我很记仇的。”

“……。”

“所以我杀了她。”爽快的承认。

闻言，慕思凝握着泪薰伞的手都在颤，痛声道：“凯！！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她？！”

欧阳凯神情冷冽，抬眸看了她一眼：“让我问完。”

语毕，他不再看她，低眸凝着姬沐蝶，将她的小脸抬起来，四目相对，欧阳凯目光深沉，问她：“为什么要杀她？”

你可知……又给我捅了一个多大的娄子？

“不是说了嘛。”姬沐蝶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我很记仇的呀。”

欧阳凯没有再问她这个问题，而是瞥了一眼魔军的尸体，声音无波无澜：“那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悲愤过头的慕思凝这才注意到那群魔军尸体，她浑身一震。

该不会是……

对于欧阳凯的问题，姬沐蝶挑了挑眉，并不说话。

欧阳凯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给他制造是非，他眼里闪过一丝剧痛，俯首抵上她的额头，低声道：“夜儿，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只有让姬沐蝶当着慕思凝跟慕廷诀的面，亲口说出来，事情才能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