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了整本几十页的合同，看得我两眼干涩，打起哈欠伸了个懒腰，这才合上封面。里面的每一段文字都仔细阅读过后，确定只要我遵守条款约定的情况下，他不能以任何形式逼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后，我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爬到床上安心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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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沙赫的身体在我眼前快速腐烂，我从梦中惊醒，抬手看了眼时间，后半夜的三点过。

被噩梦惊醒后，我躺下去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那天早晨他为我在安纳托利亚小镇外放飞的天灯，心里面还满是甜蜜。

我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体香，感受到他亲吻我拥抱我时内心的悸动。

我想我有些想他了，可笑的是，我们当初都不懂爱，一个只知粗鲁，一个一味逃避。当懂得爱时，却已经失去爱，隔着遥远的时光，剩下的只有回忆。

我听见自己夜里在床上翻动的声音和不住地叹气，想要起来走走，摸索到床头灯，我的手指触摸到灯台，它自己便亮了起来，光线微黄并不刺眼。我套上睡袍的外套，穿上拖鞋去打开了门，门外走廊除了亮着的壁灯，空无一人。走廊两侧的房门紧闭，客厅的灯也还亮着，尽头处却是一片黑暗。

电梯就在我所对立的那头，一直通往那个男人的书房和他的观星台，至于他住在哪里并没有告诉我，也有可能他并不住这儿，而是另有其他豪华的房子居住。

我将门大打开来，害怕自己一会儿被关在门外，往前走了几步，整栋房子似乎都在回荡我的脚步声。那些打扮成家佣的机器人是没有呼吸和心跳的，到了晚上我感觉这栋房子阴森死气，比起医院大楼还要寂静。

走过最明亮的客厅，机器人几乎都在位于餐厅位置的沙发上休眠，若是有人闯进来摸到他们冰冷的皮肤发现他们没有心跳，估计会吓得半死。

我摸着栏杆扶手慢慢走过，看了眼被关闭了的电梯，走到了中间的旋转楼梯口，放轻了脚步往下走。

我下楼后在客厅站了一会儿，绕过柱子看到了大型的环形鱼缸，鱼缸把客厅与餐厅分隔开来，夜晚时鱼缸里的水更显得波光粼粼，成千上百只水母在缸中游荡飘动。

他们的个头都只有拇指大小，像一朵朵柔软的蘑菇生长细小的触须，又让我想起那天早晨的漫天灯火，我和沙赫站在海边欣赏日出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观赏了一会儿这些水母，我来到刚才用餐的地方，这些休眠中的机器人就算我近距离看他们，他们的眼珠也没有一点移动，睫毛完全没有眨过。我在他们中间躺下来待了会儿，没有丝毫被人群紧密包围的感觉，仅仅感觉坐在一堆仪器之中。

黑水晶吊灯在头顶轻微晃动，带来一圈圈黑亮的宝石光泽，仿佛在仰望星空。

想起在中亚沙漠阿姆河附近看过的沙漠星空，只有在沙漠里才能看到满天的繁星仿佛与自己咫尺之隔，伸可摘星辰就像一场梦。我还能想起沙地的柔软和温度，想起埃敏明亮清澈的眼睛。

然而当我还沉浸在回忆当中时，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头顶，一双手抱住了我的两臂，长长的指甲抵在我的胸部。银色高架烛台倒影我身后之人狰狞恐怖的面容，那是一张令人惊悚的五官。

满脸布满毛发，看不清眼睛和鼻孔，只露出一排丑陋的獠牙，嘴唇包裹不了那些歪斜不齐的尖利牙齿，它们在我头顶嘀嗒下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