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群从洞中冲出来，棕色毛发迎风飞舞。

他们追逐一块羊腿，踏起地上的积雪，纷纷扬扬洒向四周。

雪花反射霞光，一片片如琉璃一般的色泽。

这种时刻，看着一群困兽相斗，自己置身事外，不管什么烦恼都能抛到九霄云外。

“你对艾什弗勒怎么看？”他凝眸看着脚下，上扬的下颚自露出一种睥睨的姿态，朝下扔出一块石子。

※

我看着那颗滚入狮子们领域的石子，想起夹在中间的巴塞尔和克里克等人。他们都是这枚小小的石子，狮子们不会对他们感兴趣，也不会加以提防。但如果落在脚边，正好咯脚……？

“我不认为他该杀。”我知道他迟早都会问我，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我想说这句话已经憋了好久。说出来以后，果然舒服多了。

“原因呢？”他又继续扔出一颗石子，似乎毫不意外。

我笑了笑：“原因？你心里早就有原因了，要不然你早就杀了他，还会等吗？”

他赞赏地扬起了眉：“没错啊！他的身后有神官、有左王朝的旧臣和贵族，甚至还有希腊人参合进来，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处决一个人。”

“可是他要你的王位。”我刺激他道，我不信这是他的真心话。

“他输了。”他扬眉，不无得意。

我点点头，是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做个大胆的假设，就算没有人为他求情，你也不会杀他对不对？”

沙赫握住石子抛向上空的动作一顿，低下头来看着我，眼中渐渐浮起笑意：“你越来越聪明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所有人都像认可阿胡拉·马兹达为先知那样，认可我！从心里忠于我是他们的王，而不是被逼迫！我对我的祖父是这样，对吕底亚国王是这样，也会对艾什弗勒和以后的巴比伦如此！你相信我吗？”

“相信！但是你从前可没有这样对待过我！”

他掐住我因不满而嘟起的嘴唇，绽开格外温柔的笑容，覆盖下来：“还不是因为你可恨！”

“嗯嗯！是呀！我最可恨了！那你打算找个什么理由才能放了艾什弗勒呢？”

“先剥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在考虑这个问题！”说着他的魔爪就向我伸来……

……

几天后。

沙赫以接受神官们求情为由，暂时释放了艾什弗勒，将他监禁在自己的府邸内，也没说什么时候会撤去监视，也没说过要就此免了他的罪名。

神官们虽然颇有微词，但好歹算是消停了下来。

我没有告诉他，我也愿意为艾什弗勒说情的原因，我希望他们兄弟之间能够和好，是他们真的放下了对彼此之间的成见。

而摩柯末至从上一次现身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在想，他如同鬼魅一样来去自如的身影，又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现身？

我提了一次摩柯末后，再也没在沙赫面前提起他，就像约好了一般，相互都故意遗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不知道沙赫为什么逃避，他似乎知道更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却不愿意说出来。

沙漠黑巫术，就连问起哈姆尼两姐妹也是闻之色变的惊悚脸色，宫里面得不出答案，那么这世上能够为我解答疑惑的人，应该只剩下他了吧！

转眼之间，下了许多天都没有停的一场大雪终于止住，我也得到一次可以出宫的机会。

沙赫说，如果连艾什弗勒也不知道如何解除沙漠黑巫术，那么这世上恐怕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这也是艾什弗勒能够活着的其中原因之一。

作为王族，他与摩柯末一样从小学习大傩（nuo），一种祭祀的仪式。这是他们除开储君需要学习的内容之外，也必须要具备的能力。也是沙赫继位以来，受到最多牵制的地方。

因为沙赫从小在宫外长大，无法自行祭祀，才助长了神官们的权利来干预他执权。

同样与摩柯末一样主持最重要的拜火仪式，同为火神宫主祭司，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所以，艾什弗勒才愿意帮助摩柯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