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初晨的光曦，没有多大的力气，戳不穿厚厚的布帘，也就跑不到屋里来。

但陈月依然准时醒来。

露在被外地小脚缩回去，躺那儿醒了醒盹，单臂撑着身子侧转，某人依旧酣睡，噘噘小嘴，拉过一缕秀发，在他鼻端撩来撩去。

鼻头耸耸，忍下了差点要喷出来的东西，抬起来一只手，把使坏的人拉挤在怀里，“别闹……再睡会儿……”

几乎脸贴着脸，能看清每一个毛孔，睫毛每一次颤动，陈月难得有些害羞，脸蛋变红，呼吸加重，气出如火，“猪，太阳都晒屁股了。”

眼皮撩开一线，忽略了近在咫尺的俏脸，只感受了一下光线，就又合上了，“都还没进屋……”

言下之意是，晒不到屁股上。

“懒猪，不管你。”陈月掀了被子，坐起穿衣。

暖和的被窝一下没了，王朋也只能陪着一同起来，“出去晨跑？”

“有雾，不出去了。”陈月往门口看一眼，“外面有跑步机。”

“那我再睡会儿。”王朋又要躺下去。

陈月一把拉住他，“睡什么睡，昨晚又没卖力气。”

“你又不让我看操作教程，有力气也没地使。”王朋不无郁闷地说。

昨晚同学会回来，家里人安排他们住一屋。又不是第一次，关系也已确立，谁也没扭捏反对。

本来能和以往一样，相安无事的一觉天明。但小姨多看一眼，王朋心思就有点小小的变化，觉着处男之身的结束，也该提上日程了，不然总被嘲笑，老丢脸的嘞。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王朋婉约地提出了圆房地建议。陈月眼睛眨啊眨的，眨了好几次才说，“我不发表意见，你看着办吧。”

然后王朋就开始研究，光抱她的姿势都换了十多次，但不管怎么抱，都觉着不顺手，无法进入状态，更别说往下的操作流程了。

没人教，光凭摸索，一晚时间估计不够用。但他多聪明，觉着光靠自己无法突破之后，就跑网上搜教程去了。

网上这方面的亲身演示还是蛮多的。

可惜陈月把路堵死了，义正言辞，“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被警察叔叔带走……因为这种事，太丢脸。”

王朋本想说技术上的问题不用担心，没谁能查他头上来，但看到她表情，这些话就闷肚子里了……问题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她在强装镇定，脸上表情难得出现了不自然，手把被子抓出一个小揪揪……既然她还没准备好，他又缺乏技能操作能力，也只能作罢。

揽着她躺下，身体整个绷紧，本来软软柔柔，现在僵硬地跟块木头一样。他许久没有更多动作，后来还起了鼾声，她才放松下来，棉花团一般，柔若无骨。

“好啦，我们一起研究……反正是一定要会的……”陈月小声说着，他还是没动静，仔细一看，他不是在装睡，而是真睡着了。

扑哧一声笑出来，但很快敛了声，皱着眉头想事情，也不知道想了多久，都想了什么，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现在想想，真是好糗，两个笨蛋在一起，以后要怎么正常生活？

当然，心里这么想，嘴巴可不见得会这么说，“明明是你自己不争气，大学宿舍住那么久，连这点小事都没学会。”

“你学会了？”王朋问。

“我住单身公寓，跟谁学去？”陈月横他一眼，“你跟他们三个一起，可能不谈这些？”

无力反驳。

男生在一起，这种话题必不可少，但他不着急，向来不留心，少参与，如果知道实际应用能来这么快，他肯定要向他们讨教一二的。毕竟就理论这块来说，他们都算是高手。

“出去跑步。”

看他逃出去，陈月忍不住笑，过后又愁……都现在了，什么还没做，能算正常的恋爱？

站跑步机上，她还在想这个问题。又看他坐抱着零食坐一边，明显只想过过眼瘾……太安逸了。

往前边站站，小手一勾，“陪我跑。”

王朋咧咧嘴，“我心疼我家跑步机。”

“我心疼我自己。”陈月捂着心口，“老公的关注点永远都不对。”

唉，跑吧。

一前一后，只要不跑太快，一台跑步机还是能装下他们的。

秋月葵起床，看到这一幕，评价一句，“真刺激人。”便又转身回屋了。

直到早饭上桌，三催四请，她才肯出来，念念不忘这事，“你们以后离我远点，让我多活几年。”

“近不了，隔着太平洋呢。”王朋觉得她的担心纯粹多余。

“死没良心。”秋月葵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食物上。

吃过早饭，不用人催，王朋就带着陈月出去玩了。这次开了车子，直往远处去，省得再碰到什么同学，给拉去参加什么同学会。

没那个交情，拉什么关系。

辽阳临靠长白余脉，群山起伏，松柏苍茂，这时望去，依然翠绿一片。

“可惜没有下雪，不然更美。”王朋没有带陈月进深山，而是在一处矮小山头上，干过眼瘾，“下次你来，我们准备充分些，我带你进山打老虎。”

陈月翻白眼，“这么快就打算送媳妇进虎口了？”

“你又不是羊。”王朋撇嘴，不知道她有什么可担心。

陈月柳眉一竖，“再说我是狐狸，我跟你急！”

“看到这个，是不是更急？”王朋从兜里摸出一张车票，在她眼前晃晃。

下午四点，辽阳到帝都。

陈月噘嘴，“昨晚明明是你不好，却急着赶我跑。”

“那……留下来过年？”王朋望着远处，不见人迹，甚是壮美，“我保证什么都学会。”

陈月沉默，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年前节后，太多事情等着她做了。

“怪我么？”

“不怪。”

“为什么？”

“以后你也不好意思怪我。”

“……”

你这混蛋，总让人感动不起来！

陈月嘟嘟嘴，挽住他胳膊，偎靠他身上。脚下的影子，也融在了一起。

快乐短暂，离别漫长。

四点不到，陈月被准时送到车站，未来公公婆婆，小姨，都来送她，阵容强大。

至于东西，大包小包，并不比来时少，看的她一阵头大。就是走托运，对她来说也是问题，偏又一件都舍不得丢。

幸好某人还算有良心，托了关系进站，帮忙把行李放好，叮嘱几句才离开。

但她缺的又不是这些，而是一个可以一路同行的人……唉。

车开了，心里空落落的，坐那里没精打采，偏还有人过来招她，“美女，旅途寂寞不？需要人陪不？本人收费低廉，服务周到，绝对好伙伴。”

她扬起头，俏脸冰冰，舌绽春雷，“滚！”

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