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是林花影，现在又说是为了她来，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这是石一心，肖永陵听得出来。

“不管我是谁，今日，我且问你一句，你对林花影是否有愧疚？”

“愧疚？”石一心愣了一下，随后里带着疑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愧疚？”

“一条人命因你们而死，难道不应该愧疚？”陆绵绵声音冷淡，叫锦渊心中颤了一下，若有一天，陆绵绵也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他该怎么办？

“她本就配不上我哥！！！我哥要什么有什么，她林花影算什么东西，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亲爹娘和家族都出卖的女人，我对她有什么愧疚！”石一心这几句话说得十分有底气，可是听见这话的肖永陵，面上却闪过一丝厉色，紧接着又听陆绵绵叹了口气说道：“她是活该，可是你想想一个女子，为了嫁给喜欢的人，抛弃了所有，到头来却被辜负，甚至丢了性命，若你是她，你还会这样说？”

“可惜我不是她，我哥哥是天玺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年轻又英俊，哪家女子不爱慕他，她进我家门之前，我从来出去，都是只有巴结的，哪有讨厌的，但是自从娶她进门后，我们家被人非议多少回，她自己不检点，还要给我家抹黑，我问你，你若是我，你会喜欢她？”

“这些权且是她的错，可你知道你哥为什么能坐上丞相之位，你家的荣耀，你家的富贵，你以为都是你哥自己挣来的？他是踩着林家、柳家、李家多少条人命上的位，你可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

锦渊本就站在肖永陵斜后方，听到这些话，他看着前面的皇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至于关于什么的滋味，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忽然觉得他一直随意对待的肖永陵，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

只听那厢石一心轻呵一声，颇为鄙视道：“他们要是不造反，能被我哥怎么样？还不都是他们自找的！”

这句话一出，肖永陵只觉得石一心牙尖嘴利，原来之前的蠢，都是装出来的……

“是呀，可惜了，她若那时没被人算计，送错香囊，也没你们石家什么事儿了……”陆绵绵声音轻飘，但是寒意十足：“她当时如果真的认出闻歌，这几大家族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最惨不过是没官做，又怎么会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柳家的柳翠雯，你曾最羡慕的官家小姐，她被充作官妓，不过几天便悄无声息的死了，何其无辜？”

“闻歌？柳翠雯？”石一心冷冷哼道：“当年那个状元？又关他什么事，林花影真是招惹了不少男人呀！那个柳翠雯，生来便是什么都有，她享受了家族给她带来的富贵，怎么就不能承担家族犯下的错误？倒是你，你说你是陆绵绵，不是林花影，可是我最羡慕谁，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除了我娘和曾经身边伺候的丫头，就只有林花影知道，你说你不是林花影？谁信！”

石一心说的这个，将在隔壁偷听的两人齐齐震惊了，一直以来锦渊都不认为陆绵绵就是林花影，所以不放在心上，而肖永陵一直都怀疑陆绵绵就是林花影，只是没什么证据，但是此刻听来，好像有什么秘密隐藏在这里，顿时这偷听的气氛都有些紧张起来。

“林花影？哼，你觉得她跟我像？”陆绵绵这样一问，石一心便没说话，倒是隔间里的肖永陵和锦渊又开始眉头紧皱，苦苦思索了。肖永陵对林家还在时候的林花影没什么印象，只是当年石一粟提出要从林家找突破口的时候，才顺便想起还有林花影这么一个官家小姐，可是除了这个，其他就没有了。锦渊更不用说，他一直在西王山，远离京城，林花影是谁他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有陆绵绵。

陆绵绵隔了半晌才又说道：“这些陈前往事我知道并不奇怪，但是你知道就有些意思，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你的？石一粟肯定不会，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你自己打听琢磨的，你这样为了他，也当真十分用心了！”

石一心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声音中带着许多慌乱：“你，说什么，我不懂……”

只听陆绵绵继续淡淡道：“你知道的这些，只是皮毛而已，自然不清楚你哥买通林家下人拿到了香囊，你也不清楚你哥从闻歌那里，骗来林花影小时候掉的梳子，说他就是在庙里捡到林花影梳子的人。你更不知道林家倒了以后，闻歌是什么处境，现在又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当芝麻小官。若是林家柳家罪有应得，那么闻歌何错之有？”

“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石一心声音有点慌乱，却听陆绵绵继续道：“你喜欢柳焕文，进宫当了皇帝的女人，你觉得自己为了爱一切都值得，可是你有想过曾经的林花影，也是这样想的？”

这一段话，犹如一道惊雷，将石一心原地炸懵了，等陆绵绵说完，她才惊慌喊道：“不是，不是，没有的事情，我从不认识柳焕文，不认识！”重复了几句，忽然听到悉索杂乱的声音，似乎是跑动扭打的声音，然后就听石一心一声尖叫，继而便是一通“咚咚”的重物倒地的声音。

“怎么，被说中了就急了？”陆绵绵的声音依旧平淡，只是听石一心急促的喘着粗气，仿佛是害怕至极，忽然喊道：“你是林花影，你就是她！！！”喊叫几声，石一心似乎将嗓子喊破了，虽然嗓子哑了，可也依旧听着尖锐：“你若不是她，怎知道的这么多？我，我知道了，你是来报复我的，你是来报复我哥的！！！”

她情绪崩溃，忽然又哭了起来，又听“咚”一声闷响，好像有人撞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没了动静，好半天才听石一心又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这回倒是学乖了，哭着求道：“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林……我对不起她，进了宫我就知道了，她活的多不容易，可是我也羡慕她，羡慕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羡慕她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呜呜呜……”说了这几句话，又没了声音，只听陆绵绵喃喃道：“你若早说你错了，我便走了，你又何苦去撞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