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钰也在犹豫，莫非是因为他对陆昭昭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所以这一细节造成了陆昭昭接下来安排好的剧情，彻底消失了？

她手足无措，人生中经历过那么多次退稿，可是这一次......“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消失呢？”

消失的字迹，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都安排好了，居然都不见了。

“那么，在你接下来故事的安排里，我会怎么样？”沉钰决定问清楚。

“......”陆昭昭从不知所措中转过身来面对他，她的眼神躲闪，“......我，我本来想要安排你，在大战结束之后，留在栖玄山上......你成功飞升为上神，然后......”

“那你呢？”沉钰又问。

“没有我......这个故事里从一开始就没有我。我只是以，陆知然的一个替身，出现在这个故事里，然后......”陆昭昭也在回想，她在故事里为自己安排的一切。“我没有在这个故事里留下自己的名字，我作为替身，代替陆知然来到北邑，然后从北邑逃离......没有之后了。”

再之后的剧情里，她就不曾出现了。

因为按照季青临给她的期限，她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后面的剧情，全都是以陆知然为女主角写下去的，她写到陆知然前往西汝寻找陆知晏，然后把陆知晏带回来。陆知然会先前往南岐，相助顾少恒，然后再回到东盛......最后，他们集结大军，与魔君一战。

“这个故事里，陆知然带领你们最终战胜魔君，然后陆知晏让位，她会成为东盛的女君，顾少恒会成为南岐的国君，你......你留在栖玄山上，以上神的身份接任清陌老头掌管栖玄山。虽然没有给你安排的姻缘，但也算是让你得偿所愿了。临音和如渊在一起了，他们也留在栖玄山继续带徒弟，崇明会遇见他的大和尚，在最终决战里助你们一臂之力。其他人也都还在......这个故事里没有人牺牲......”

为什么这样的剧情，竟然......

“那你呢？”沉钰又问。

“没有我，我撑不到那个时候。”陆昭昭情急之下说了出来，随后，立刻就后悔了。“......我的意思是，这个故事里原本就没有我，而且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可能等不到你们去战胜魔君的那一天。你明白吗？我就要死了，这个故事没有我了。”

为什么一定要逼她说出来呢？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不会的。”沉钰否定了陆昭昭的设定，“这个故事里会有你，而且......”

是他后悔了。

可看到陆昭昭现在的样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她说。消失的剧情，让她已经濒临崩溃，这个时候她还能听得进去什么话吗？

“不会有我的，我真的撑不到那个时候。所以我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还不行嘛？”

她给了每一个人对于他们而言的完美结局，只是这个结局，她看不到了。

“但你安排好的结局......或许已经有人变了。”沉钰想说，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着。“比如，比如现在......伯颜已经出世了。”

伯颜？

在陆昭昭接下来安排的剧情里，并没有伯颜。

“伯颜是鬼君，他的力量远远大于魔君涂涯，甚至连涂涯的魔气都是自鬼君而生。”沉钰说，“如果没有伯颜，那么涂涯肯定是我们接下来面对的最大的难题。可是现在伯颜已经出世，伯颜如此强大的力量，会在接下来的故事里产生什么样的作用？你的故事里并没有安排这一切。”

怎么会......伯颜，她把伯颜忘记了。

“还有，所有人是因为你的关系而联系在一起的，就算你在自己的故事里并没有为自己安排一个身份，可是你确实是存在的......不说别人，单说崇明好了，在栖玄山上崇明只与你一个人走得亲近，他只心服于你。若你在这个故事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在你的故事里，崇明为何要帮我们？昭昭，你忽略了你自己在这个故事里存在的痕迹。”

她把自己忘记了。

在她的故事里，她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却忘了许多事情原本就与她脱不开干系。如果不是为了她，崇明怎么会豁出性命去跟其他人一起抗衡魔君？

被淡化的痕迹，成为了故事设定的破绽。

她居然把这些全都忘了。

再一次被挫败，陆昭昭有些丧失了斗志，她在这个故事里终究是留下了痕迹的，想要完全抹掉自己的痕迹并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她的存在是有限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辛苦了两天，最终仍是徒劳，只有这几页白纸。

“怪不得你们都觉得我没用，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开始自暴自弃，却来设定的剧情，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改变。

真是......真是荒唐。

“没有人觉得你没用。”沉钰很想要向她解释清楚，他从没有觉得陆昭昭是个没用的人，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样表示出来。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习惯了。”她很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小人物，以她的能力完全无法身在这个世界里就撼动一切，她能做什么呢？到头来，她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的。”沉钰伸手去拉她，却扑了个空，陆昭昭直接躲开了他。“我们都很担心你，对我们来说，你从来都不是没用的那一个。”

“......”可她沉浸在对自己的失望中。

“别这样。”沉钰想劝她。

“你放心吧，我没事。我会再好好想想，这中间发生的所有改变，然后......给你们每一个人都留下一个完美结局。”她说，挫败感并不会完全的击垮她，她误以为沉钰对她的安慰是不希望她就这么放弃。“我，我会重新写的。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求，想要在最后得到些什么，就告诉我，我会把你们的愿望都加进去。”

在她的印象里，沉钰是一个一心专注于修行的人，陆知然和顾少恒最后肯定会在一起，那么沉钰......自然会在修行上有所突破，他会成为他一心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冷漠淡然心中只有无边道法。

这样的结局他应该是满意的吧。

“我后悔了。”沉钰放手了，他没有执着于去拉住陆昭昭，但最终，他向自己的心意妥协了。“那天跟你说完那些话之后，我就后悔了。”

“......”陆昭昭怎么会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呢。“噢。”

淡淡的一声，算是回应吧。

“我说我后悔了。”沉钰强调了一遍，是因为陆昭昭的反应太过冷淡，让他误以为陆昭昭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是同情我吗？”陆昭昭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