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为何对我不满？”沉钰坐在屋子的另一边，直等到陆昭昭睡着了，才向挡在他们中间的崇明发问。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崇明非要横在他和陆昭昭之间的意思。

“欸，你可别这么说啊，我何时看你不满，我怎敢看你不满。”崇明说着，还小心翼翼地拿着稻草盖在陆昭昭身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将谁当做灵宠来养的。

“是吗。”

谁会信这话呢，崇明三番五次挡在他们中间，分明是不希望他接近陆昭昭的，但是沉钰瞧着，崇明对陆昭昭倒也不是男女之情，更像是......

“你只要保证，你这一路上可以跟昭昭保持距离，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崇明说。“我们昭昭是个心软的孩子，可你不能看她心软就一直欺负她啊，既然你都说了你不会喜欢她，你也知道她之前是喜欢你的，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喜欢你了。你就不要来打扰她了行不行？”

即使看不出来，但是崇明看不出来吗？陆昭昭根本就没有完全的放下沉钰，她只是......在跟自己较劲，明明还在意着，却偏要证实给其他人看，她没那么在意了。

可只要沉钰不知不觉地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很矛盾，然后自己折磨自己。让崇明最讨厌的就是沉钰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有意无意地接近陆昭昭。

他都知道的呀，知道陆昭昭喜欢她，还说了那么多伤害陆昭昭的话，现在是什么意思？耍人玩呢？

“她跟你说的？”沉钰心下不安，难打这些话并不只是崇明一个人的意思，也是陆昭昭的意思？

“还用她说吗？！”崇明护犊子心切，怒而抱怨，声音大了些差点吵醒了陆昭昭，他小心地哄着陆昭昭睡着，明显压低了声音冲沉钰说道，“你那日对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得多喜欢你，才能下定决心去跟你说啊，可你呢，怎么......后悔了？”

沉钰收回望向陆昭昭那边的眼神，回避了崇明，确实如同崇明所说，他在说完那些话以后，就后悔了。确认了崇明刚才的话并不是陆昭昭的意思后，先是松了口气，可随后又自责了起来。

“我那时......过于草率，并未想清楚，伤了她的心，是我错了。”

崇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错了？沉钰他竟亲口说出他错了的话？这真是新鲜至极，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够亲耳听到沉钰说错了。

“我原也不想伤害她的，可是我那时，没能控制住我自己。”沉钰回想当时的境况，伯颜将醒，确实影响到了他的情绪，他原也没想要伤害陆昭昭的，可是当陆昭昭告诉他，她喜欢沉钰的时候。

沉钰慌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变化，但他能够感觉得到，是因为陆昭昭的出现，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确实因为陆昭昭而受到了影响。尤其是，他刚刚听完如渊他们的话，那种不想被任何人发现的......自认为卑劣的心思，堂而皇之地呈现在了大家面前，他的不安和羞愧被摆在台面上的那一刻，他也产生了想要逃避的心意。

刚刚疾言厉色的训斥了如渊，结果转过头来，陆昭昭立刻就找到了他，和他说了那样的话。是开心的，但也是羞愧的。

“......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很惊讶，也很意外。听到她的那些话，我心内窃喜，却也憎恶自己的窃喜，是我将她带到这个世界里来帮忙的，是我打乱了她的生活，我答应过她只要她帮我除掉涂涯，我便会送她离开。可我却偷偷的动了心，我感觉那样的自己特别的卑鄙，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所以才急着想要逃开的。”

“窃喜？卑鄙？”崇明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借口，你不敢直面自己的情绪，就去伤害她？人家是个女孩子，鼓起勇气跟你说她喜欢你，你倒好......这算借口吗？”

沉钰觉得崇明说的对，这根本算不得借口。是他一个人的逃避，让对他心生爱慕的人伤了心，也难怪陆昭昭要忘掉他，崇明讨厌他。

“我就烦你们这样自诩正派的人，修行算什么，面子算什么，什么事都非得把自己的心思，把别人的心思一层层剖开，非得认真研究仔细考虑再三比对之后，才决定要不要怎么要。可等到你想清楚，别人也想清楚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怎么会在意你的心情，你的面子，还有什么修行的。”崇明虽然没有认真的当过人，可说起感情他就头头是道，最看不惯那些总是不断在考虑不断在考虑的人。

考虑来考虑去，非但没有个答案，反而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可感情明明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

需要考虑那么多的人，是人，而不是感情。

崇明不喜欢沉钰的正是这一点，非要认真考虑之后，觉得他自己是喜欢陆昭昭的，才来招惹。怎么，难道对他来说如果认真考虑之后，发现他喜欢陆昭昭的这件事是对他自己有影响的，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割舍掉？

那还算什么感情？！

如果陆昭昭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可有可无，可以随时被割舍掉的存在。崇明是不会再让沉钰接近陆昭昭，影响陆昭昭的。

“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崇明说，“一开始遇见她的时候，我也想过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我那么多事，我也想要要杀掉她。那时候还是你从我手里救了她的，我当时便觉得，你应该是喜欢她的，要不然依你的性格，你那么不喜欢多管闲事，只要我没有大的动作不会有什么影响到栖玄山，你是不会插手的。”

可偏偏......

“她说收我做灵兽，嘁，我当时就想这小丫头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可是你在她身边啊，我对她实在好奇，又不能把她抓住问个清楚，就假意答应了她。想要留在她身边找机会弄清楚，为什么这么一个......看起来蠢蠢笨笨的小丫头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崇明侧骨头看了看睡着了的陆昭昭，“可是越接近她，就发现她越孤独......她心里可能比我还要孤独，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还是要装得什么都懂，给自己惹一身的麻烦。你说她蠢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