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护士也站出来说：“女士，我们专家给出的意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还请你理解。”

女人的情绪失控，任何话也听不进的。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颜敬书才走过去，女人已经哭到颤抖。

颜敬书递了纸巾给她：“人生，总是出其不意的。”

“小姑娘，你太年轻了，你不懂。”

“我没有经历过，确实不能感同身受。”颜敬书拍拍她的肩膀：“但是人生不易，无痛无灾无难是最难的了。医生比任何人都希望病人痊愈，但如果事与愿违，不如让他们轻松的离开。”

女人哭了很久很久，她的哭声慢慢变大，最后是啜泣，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余归蹲下来查看：“碱中毒，我去找个口袋。”

余归去护士站拿了个塑料袋过来，放在她的口鼻处：“往这里面呼吸，用鼻子呼吸，慢一点。”

女人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泪水好像是哭干了，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突然开口问：“他，疼不疼？”

余归想了一下：“不疼，只有刚受伤的那一瞬间是疼的。”

好久之后，女人握着颜敬书的手：“我同意，放弃治疗。”

颜敬书也回握着她的手：“我们要更好的活着，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

余归觉得很神奇，颜敬书好像自带亲和力，让人很容易相信。就像医生护士和家属做了好多天的工作，都无济于事，但唯独她的劝说奏了效。

颜敬书挽着他的胳膊走在回家的路上：“余主任，天都黑了诶。”

“嗯。”余归忍不住又摸她的小揪揪：“小飞雁到底有什么魔力，所有人都愿意和你亲近。”

“有种东西叫共情。”颜敬书笑起来：“问你个问题，如果躺在里面的人是我，你会放弃治疗吗？”

“不会。”余归很果断的说。

“所以啊，那你为什么要求人家接受你们专家的建议？”

“我们是综合考虑病情给出的最完美的建议。”

“家属并不想知道完美与不完美，他们只想挽留家人。”颜敬书说：“但是，我们会为了让家人免受痛苦而妥协。”

“嗯。”

颜敬书笑着看他：“余主任，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改变了？”

“什么？”

“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耐心的和家属解释，这些事情不是天宇就是兰姐去做。”颜敬书给他比了个爱心：“给个小心心鼓励！”

“这可不够。”

“那要怎样？”

余归附在她耳边：“回家说！”

晚霞慢慢变成星空，余归还在书房里不出来，颜敬书敲门很久，人才出来：“你干嘛呢？喊你也不答应。”

“没什么，处理点事。”

“吃饭了，做了奶油蘑菇汤。”

余归坐下来，颜敬书给两人盛了汤：“来，尝尝。怎么样？”

“嗯，很鲜。”

“是吧，你明天是不是上班了？要吃点什么？”

余归看着手机，应付她：“都行。”

“面包还是小笼包呀？”

“都行。”

“午饭要吃点什么吗？”

“都行。”

“那我就随便咯。”颜敬书咳嗽了几声暗示他。

很明显余归没有听到：“好。”

颜敬书就没再做声，闷头吃起了饭。

余归问：“组委会那边有消息了吗？”

“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基地？”

“不知道。”

“那你……”

“不知道！”余归还没说完，颜敬书就把他回绝了。

余归微微笑起来：“别生气了。”

颜敬书淡淡的回他：“没生气。”

“周四陪我去一趟民政局。”

颜敬书筷子一顿：“干嘛去？你什么时候求婚了？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一定要求婚吗？”

颜敬书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知道了。”

“知道了？就没了？”

“先领证，别人有的，飞雁也会有。”

“哪有先上车后补票的啊？我很保守的。”

余归笑了：“我也很保守的。”

“我们才在一起两个月诶，这叫闪婚好不好？”

“都两个月了啊？好怕你跟别人跑了。”

颜敬书撇撇嘴：“余大主任还有害怕的事情啊？”

“以前没有，现在有。”

颜敬书笑起来，眼角弯弯的看着他：“余主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花言巧语的本事和你的医术一样精湛。”

“想让你高兴。”

颜敬书说：“我每天都很高兴啊。”

余归这才说道：“病人去世了，但是经济条件太差，医院和民政部门有一个帮扶计划，我去看看能不能有没有提供福利保障。”

“呀，余主任这么善良了呀！”

“嗯，未婚妻教的。”

余归看着她的脸色：“肚子疼？”

“现在不疼。”

余归说：“一会儿泡个脚。”

“泡脚还能止疼？”

“俗话说，不通则痛，艾蒿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