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一刻。

魔镜大人吓die了，实际上它并没办法发出“哐当当”的声音，它就是原原本本的在顾青的书桌当一面普通的镜子，现在可以说是石化的镜子了。

连原本在莱昂纳多推门进来前，也隐去身形的伊娃都没克制住，又回到了书房，就站在莱昂纳多视野的盲点里，对现在的情况从逻辑上进行分析着。

至于m-o，考虑到体格问题，它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下一刻，做出这么突如其来行为的莱昂纳多就开口了：“艾瑞克，我就知道你在书房。快去睡啦，反正我们现在挣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了。”

他还带着浓浓的睡意，语气里的亲昵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顾青握着钢笔的手指下意识的握紧，脸上的神情硬生生被克制着，甚至还挤出一个看起来很自然的微笑：“等我五分钟，好吗？”

莱昂纳多扁扁嘴，像是在埋怨般的咕哝着：“到底是谁提议明天去围观杰克，人工制造三角恋的啊。”不过埋怨归埋怨，他并没有再继续缠着顾青了，丢下一句“那你快点”就像过来时，那样迷迷糊糊的离开书房了。谢天谢地，他并没有因为迷糊就撞到什么，成功的回到了客房，往松软的大床上一躺，蹭了蹭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他是潇洒自在了，书房可炸开了锅了。

魔镜大人竟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它结结巴巴的嚷嚷：“赛恩赛恩，你被非礼了耶！”

顾青：“……”他神情自若的放下被他捏断成两截的半截钢笔，掏出手帕擦脸。他并没有流露出嫌恶的意味，只是脸色凝重起来。

魔镜大人刚想开口，就瞄到伊娃飘着走了过来，它一抖顿时就把想说的话给咽回去了。胆子比针眼还小的魔镜大人，到现在都还不能适应飘过飘去的伊娃，那很像是鬼的。

“主人，迪卡普里奥先生各项机能都很正常，包括心跳指数。”

伊娃这么说着，而她之所以会有实时数据，还得归功于在这之前莱昂纳多被顾青带回家，他进入到他们的私人领域，就被全方位的监视了，包括身体状况。这里再多说一点，在莱昂纳多还…清醒的时候，他的心跳指数是要高出正常指标的，简单来说就是心跳过快，起初还让伊娃以为他心脏存在问题，单纯的生理性问题。

顾青理解了伊娃的话，他把手帕放到一旁，看得出来他脸上原本被莱昂纳多亲的地方，被他擦得有点红了，但也不至于破皮。顾青抿了抿嘴角，对伊娃说：“把监控调出来。”

对莱昂纳多这“突如其来”的行为，顾青有了猜想，但他觉得实际情况并不只是梦游那么简单，甚至莱昂纳多的行为已经不能用神经学上的睡眠障碍来下定论了。联想到莱昂纳多在过去一个月里，都在精神病院里观摩那些得了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患者，再加上《搏击俱乐部》里莱昂纳多要饰演的杰克——这个杰克，也很显然并不是莱昂纳多刚才说的杰克——也是得了这种极端的人格分裂症……

顾青虽然现在主攻基因，但在心理学上他也有很高的造诣，但现在他的思绪竟然会有些紊乱，没办法高效的评判出莱昂纳多的行为究竟该归根于什么缘由。当然，这也和“证据”不足有关，顾青捏了捏眉心，又让伊娃把莱昂纳多在精神病院里被精神病院里的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录像整合出来。

事实上，莱昂纳多作为一般工作人员到精神病院就职，那只是表面上的，顾青事先打过招呼了，不然就莱昂纳多那只对心理学以及医学了解了点皮毛的，也不可能安心做个正规的工作人员，对吧？也是因为这样，顾青就并没有过度关注他在精神病院里的作为工作人员的日常，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失职了。

伊娃先把家里的监控调出来了，顾青半敛着眼睛，看着莱昂纳多从客房到书房的那段录像。

一时间，书房就相对安静了下来。

魔镜左看看右看看，它的直觉告诉它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对啊，大魔王竟然被非礼了，这当然是不得了的大事件啊，可后续发展就让魔镜大人看不懂了，大魔王现在是在回味他被非礼的过程吗？

不不，大魔王才不会做这么…猥琐的事嘞。

魔镜大人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被它忽略了，它难得苦思冥想，想啊想，突然镜面一亮，它认为它想到了关键了。就那么想什么是什么的，窜到顾青跟前，左晃晃右晃晃的吸引了顾青的注意力：“赛恩赛恩，里奥王子他刚才是在邀请你睡一张床吗？魔镜大人的意思是，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已经进展到共浴爱河的阶段了？”

此话一出，不止伊娃看过来，就连原本觉察到氛围不对就默默再次打扫书房的m-o都看了过来。

魔镜大人注意到了，它装模作样的腆了腆镜面：“你们没想到吧？只有魔镜大人想到了！不过，赛恩赛恩，你和里奥，还有他说的杰克，在玩三角恋游戏哦？啊，我知道了！里奥和杰克是双胞胎兄弟，但他们俩一个是王子，而另一个流落民间不说，还被迫戴上铁面具，现在赛恩你把戴着铁面具的杰克解救了出来，他是那么的感动，以至于决定要对你以身相许，可里奥王子和你有婚约……”

第101章

魔镜越说越兴奋，严格来说都是亢奋了，它竟然还敢得出结论来：

“啊！赛恩，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赛恩，你在和双胞胎兄弟同时约会——果然大陆里糜烂的贵族们把你给教坏了！”

这还没完呢，魔镜大人在至正言辞的痛惜过顾青后，又摇着镜面：“可杰克后来不是撞了冰山死了吗？难道魔镜大人记错了？”

鸦雀无声。

更可悲的，是顾青听懂了。

先不说沐浴爱河那一段，就是后面那别致的推论，是魔镜搞了一次电影串烧，顺便还把现实和电影给混淆了——杰克是《泰坦尼克号》里莱昂纳多出演的角色，而铁面具相关，这就出自莱昂纳多另外一部电影《铁面人》。莱昂纳多在这部电影里分饰两角，同样是皇室双胞胎兄弟，一人是傲慢自大的国王，一人却是戴着铁面具的阶下囚。

电影剧情里也涉及到了拯救铁面具下的皇室血脉，当然了并不是魔镜所说的由顾青参与了，而是傲慢自大的国王嚣张跋扈让忠心耿耿的大臣心寒，为了不让王朝覆灭，大臣们秘密拯救出了“铁面人”。

以及，魔镜所说的有着糜烂风范儿贵族们的大陆，说的就是当初由童话为蓝图的大陆了，在当时那片大陆上，贵族间道德伦理丧失得严重，这从白雪公主还和她父亲，当时的国王乱-伦就可以窥伺一二了。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似乎魔镜也患上了“幻想症”。

为什么说是“似乎”呢？

因为它这天马行空般的胡思乱想，有那么些触动到顾青了。不是指和双胞胎同时约会这一点，而是它对‘杰克’的释义，顾青发散思维的想到了之前莱昂纳多在“去度假”前，打来的那一通电话。

就在这时候，静谧的书房里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先生——”

“鬼啊！”

被“半夜惊魂”事故困扰的伊娃偷偷联系上的大卫：“……”

一不小心又风声鹤唳起来的魔镜大人：“qwq”魔镜大人不是故意的！

m-o恨铁不成钢般的摇着头，就那么把魔镜大人给一起当做微生物给推出门外了。m-o也没说好事做到底，它只负责把魔镜带出来，然后它自己就强迫症似的从书房清扫向莱昂纳多住的客房。魔镜大人徘徊了下，毅然决然的跟上了m-o，它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杰克还活着吗？如果杰克真的撞上冰山死了，那是他的双胞胎兄弟里奥王子干得吗？

——这真是个好问题。

书房里，大卫提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先生，我认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查看迪卡普里奥先生的记忆，我想迪卡普里奥先生的记忆会是真实有效的。”

大卫会这么说，主要还是考虑到顾青的特殊性。顾青在记忆上面是能造假的，他甚至还能像剪辑师一样剪辑他的记忆，不过这也和他拥有着其他人难以想象和匹敌的记忆量有关。换句话说，就现如今来说，除顾青以外的所有人记忆都是真实有效的。

再有，大卫这句话的关键在前半句。

顾青的变种能力最初就是复制别人的记忆，虽然它现在进化到在复制记忆的同时能最大限度的复制别人的技能（主要是指非普通人类的技能，比如说变种能力）。

就目前来讲，这确实是最行之有效的。

难道顾青就没想到过吗？

顾青自然是想过的，他的思维是稍微紊乱了，可并不代表他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像是排列组合一般列出数种解决方法。

直接查看莱昂纳多的记忆，就名列前茅，只是顾青有他自己的考量。这并不是说他突然有了强烈的道德观念，那玩意儿早在他一次次穿越时遗失了，而是他不太想这么做——他自己能演绎出来莱昂纳多喜欢他是一回事，可真的看过莱昂纳多的记忆，确定这件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先生？”

大卫的声音把顾青拉回到现实，“先生，您是在顾虑什么吗？”

伊娃在旁边默默点头，虽然她和大卫已经属于自主进化的人工智能了，但核心里还是要靠逻辑运算的，就像是在寻求解决方法时，必然会选择最有效率的那一个。

顾青被大卫这么一问，愣了下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他仿佛是第一次恍然意识到莱昂纳多对他来说是不同的，而为什么不同……顾青闭上眼睛，过了两秒才睁开，蓝眼睛里的波澜都被很好的拦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下，他神情自若的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走了一下神。”

对此，大卫说道：“这可真难得。”

伊娃看着顾青脸上被擦得泛红的地方，皱起了细眉毛，等顾青说他采纳了大卫的意见，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后，伊娃转过头来对大卫说：“主人他竟然放任那位迪卡普里奥先生吻到他的脸颊了？”

在伊娃看来，她家无所不能的主人必然在对方做出什么前，就已经预判到他的行为，可竟然还是让对方给得逞了？这可真难得。

第101章

大卫用平板无波的语气陈述道：“先生他已经为迪卡普里奥先生破过一次例了。”

伊娃寻求确定般问道：“你是说《搏击俱乐部》吗？”

大卫点头。

伊娃沉默了十秒才说：“《搏击俱乐部》剧本很好。”

大卫听懂了伊娃的潜台词，他并没有反驳这潜台词，他只是说：“大卫·芬奇先生是个很会思考的导演，我们下星期可以一起观看他执导的第三部电影，《七宗罪》，那是被外界认为很成功的一部电影。”

伊娃没有意见。

总之，就是不把顾青接下《搏击俱乐部》这部电影的原因，再归结到因为‘那位迪卡普里奥先生’也参演上就对了。

——人工智能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

第二天，十一月的纽约已经并不像位于西海岸的洛杉矶那般温暖如春了，外面早开始落叶纷飞了。顾青坐在餐厅落地窗前的餐桌上，随手翻阅着今天的报纸。魔镜大人略萎靡的绕着他打转：“赛恩，我做噩梦了。”

“哦。”

魔镜大人抗议了：“你的反应太平淡了吧？你应该关切有加的问我‘亲爱的魔镜，你做什么噩梦了’。”

顾青斜睨过来。

魔镜：“……我梦见你在和双胞胎兄弟同时约会，其中叫杰克的那个被另外一个叫里奥的撞在了冰山上，但他没有死，因为你不忍心，所以就给他准备了假死药，但没想到那假死药被你误打误撞的吃了，里奥以为你真的死了，就在你的尸体旁边刎颈自杀了，吓死我了！”

顾青翻页的手一顿，他很想翻个白眼以表对魔镜这串烧电影的不屑一顾，很明显它说的假死和殉情情节，是出自莱昂纳多曾经主演的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但魔镜昨天晚上那番话某种程度上#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莱昂纳多在“梦游”时说的杰克，还真的是《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道森，还有莱昂纳多受到太多那个穿越到以《泰坦尼克号》为蓝图的平行世界里，他自己变成了萝丝，而他变成了卡尔的梦境影响了……

魔镜大人还在孜孜不倦的寻找着真相：“赛恩赛恩，那杰克到底死了没有啊？”

顾青漫不经心的说：“死了。”杰克·道森可不是最终死在大西洋中了吗？

魔镜被吓呆了，以至于在莱昂纳多伸着懒腰从楼上找过来时，它没能及时“瞬移”走，就像是在森林里遇到熊那样，很干脆的在餐桌上装死。

莱昂纳多神采奕奕的，他半点不记得昨天晚上他做的“好事”了，看到正在看报纸的顾青，还大惊小怪起来：“艾瑞克，你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穿着西装的啊！”

然后，装死的魔镜很不幸的被莱昂纳多发现了，他看了看那面看起来奢华的，但更多还是像是贵妇才会用到的镜子，又看了看顾青，忍不住揶揄道：“艾瑞克，没想到你原来这么自恋啊。”

穿着家居服的顾青，这次终于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看他的报纸，倒是没忘给莱昂纳多介绍了一下魔镜：“它是魔镜。”

“我知道它是一面镜子啊，我只是说你还挺臭美的。”莱昂纳多可没往不科学的方向想，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发现顾青一点也没有觉得尴尬，就有些讪讪的随手把魔镜放到了一边。

魔镜倒是想逃跑，可它现在不还是一面死镜子吗？没看过那森林里遭遇熊的故事里，人都是装死装到熊离开吗？所以它得忍住，同时内心哼唧唧的表示，它再也不认为里奥王子纯洁的像羔羊了。

这，可真是冤枉莱昂纳多了。

对此全然并不知情的莱昂纳多，懒洋洋的往餐桌上一拍，在顾青看过来后，下意识的坐正了身体。他嘟囔了一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就对了，又随手扒拉来一份报纸，有报纸挡住后还做了个鬼脸。

这般#有贼心没贼胆#后，莱昂纳多才看到他这份报纸的娱乐版头条是说e.t.电影公司要进军超级英雄电影市场。e.t.电影公司，那不就是那个sex，咳咳，是艾瑞克和斯塔克共同创办的电影公司吗？莱昂纳多快速浏览了一遍，想来昨天他们俩通话说的就是这件事了。

莱昂纳多抬起头来问道：“艾瑞克，你们不会真的要拍超级英雄电影吧？我没记错的话，最近几年华纳拍的两部蝙蝠侠的电影都遭遇了滑铁卢，《永远的蝙蝠侠》还好点，但后面那部就扑的更惨了。”

顾青扬扬眉：“听起来，你对《永远的蝙蝠侠》映像深刻？”

“我喜欢蝙蝠侠不行吗？”莱昂纳多色厉内荏的说，没几秒他就不强撑着了，含混着说，“我那时候去给罗宾试过镜，再说了我去试镜罗宾的时候，制片方选择的蝙蝠侠饰演者还是汤姆·汉克斯呢，而不是后来的方·基默。”

“你确实是记忆犹新。”顾青慢条斯理的说着。《永远的蝙蝠侠》是九五年上映的，拍摄期是在九四年，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我能知道当时他们为什么没选择你吗？”

莱昂纳多梗着脖子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fine，你可以选择不说。”顾青就真的没有再问了，只是他被报纸遮住的嘴角悄悄扬了起来。这算是复制过莱昂纳多记忆的一个后遗症了，顾青还没有精细到能做到先复制哪个时期的记忆就复制哪个时期的记忆，所以他现在有了莱昂纳多所有的记忆，有不小一部分都还是莱昂纳多不记得的深层记忆。在他还没有完全将莱昂纳多的记忆规整好前，他还是可以在那份记忆里利用关键词提取记忆的，里面就包括莱昂纳多当年去应征罗宾（迪克·格雷森）时的，不得不说那时候的莱昂纳多还有着婴儿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几岁，也不怪《永远的蝙蝠侠》剧组最终选择了年龄更大的、因为《闻香识女人》打响知名度的克里斯·奥唐纳，而没选择他了，制片方大概是不想表现的罗宾像个未成年，或者说像个…中学生。

莱昂纳多郁闷得不行，不过他向来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大会儿就忘了这茬，好奇的问起另外一个问题：“斯塔克为什么会对蝙蝠侠感兴趣？唔，他们是都是亿万富翁，在科技方面也都很有一套，可在性格上大相径庭啊。”

顾青并不知道托尼最开始是怎么对蝙蝠侠感兴趣的，这一点托尼可没有在昨天的通话里提起过，或许回头可以让伊娃问一问贾维斯。

魔镜这次是真的泪流满面了，它什么时候可以动一动啊？

最后还是顾青良心发现，在回房间换外出的服装时，把一直在装死的魔镜给带走了。魔镜这次是彻底蔫吧了，顾青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了，谁让这次魔镜是典型的自己吓自己呢。

顺便一说，顾青在这之前还很轻描淡写的对莱昂纳多说了，如果他不急着回洛杉矶的话，可以在纽约多呆几天。顾青会这么说，主要还是不太放心莱昂纳多，他受到那梦境影响不小，再加上他现在要体验式入戏，会受到更大影响的。

并不知道这件事的莱昂纳多左顾右盼着说“好，好啊”，反正他现在回洛杉矶也没有别的事，不是吗？

——虽然两个人的出发点“驴唇不对马嘴”，但好歹算是殊途同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