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最近发现弟弟齐远很奇怪。

下课动不动就消失，不知道去哪里。

这样可不行，学习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齐怀决定跟踪齐远。

这天，一下课，齐远就不见了踪影。

一直关注他动向的齐怀也随之跟了过去。

齐远脚步很快，却在经过一间教室时，速度陡然放慢，背挺得笔直，极力装作一副偶然经过的样子。

齐怀顺着齐远的目光看去，最后定格在一个女生身上。

女生坐在走廊靠窗的位置，托着腮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

齐怀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不应该吧！

女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他了解弟弟。

弟弟虽然在人前表现得热情开朗的样子，但实际上是外热内冷，眼光极高，极少有人能被他放在眼里，更别提走进心里了。

女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齐远这边看来。

齐远表现得从容自然，似乎只是单纯路过。

女生没发现什么不对，就收回了视线。

齐远也赶紧离开了。

临走前，他忍不住又望了女生的背影一眼——

长得普普通通，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齐怀回想起方才弟弟看向女生时，似羞似喜的眼神。

这样的弟弟令他感觉到陌生。

为了不让弟弟发现他在跟踪他，齐怀等齐远进教室后，才慢慢朝教室走去。

等到他走到教室时，铃声已经结束，老师也早就站在讲台上了。

这是齐远第一次上课迟到。

出于他平时表现不错，老师并没有说他什么，让他赶紧回到位置。

兄弟俩是同桌，齐远见自家哥哥破天荒迟到了，便关心地问了一句他怎么迟到了。

“拉肚子了。”齐怀随便扯了个谎。

齐怀不擅长撒谎，声音有些僵硬，好在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他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避免齐怀再追问。

齐远确实有些疑惑，早上哥哥好像也没吃什么东西啊？

这点疑惑在看到哥哥进入上课状态后，烟消云散，他手上转着笔，看似在听课，思绪却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若是平时，齐怀看到齐远走神，一定会提醒他好好听课。

不过这会儿齐怀也有些不在状态，老师讲什么都没有进到他脑子。

自家弟弟竟然有喜欢的女生了？

似乎还是暗恋？

如果是真的，这样可不行！齐怀想。

他们还要考大学，现在的重心是学习，而不是早恋。

……

齐怀想，自己似乎成了跟踪狂。

但是没办法，他不能放任弟弟堕落不管。

放学后，齐远借口约了同学，让他先回去。

齐怀假意答应，等齐远离开教室之后，他立马悄悄地跟了过去。

齐远这次没有故意路过女生的教室，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七拐八拐之后，齐远在一间教室门口停下。

深呼吸了一口气，齐远敲了敲门，在原地忐忑地等待。

齐怀等到弟弟进门后，许久，才慢慢上前。

门未关紧，留了一条缝。

齐怀顺着门边的这条缝看到了弟弟，还有一个女生。

齐怀的记忆力很好，认出了是那天他尾随弟弟而看到的那个女生。

女生在画画，弟弟站在她面前，摆着各种姿势。

女生时不时抬头看弟弟一眼，旋即在画板上勾勒出更多线条。

弟弟好像乐在其中，在女生看不到的地方，弟弟痴迷贪婪地盯着女生。

仿佛，女生是他的全世界。

齐怀看了一会儿便沉默地离开了，临走前还轻轻地掩上了门。

回去的路上，齐怀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弟弟好像陷得很深，他强行阻止，说不定只会适得其反。

他要好好想想。

至少得想个办法。

他不能放任弟弟这样下去。

……

齐远最近的成绩下滑得厉害。

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他很难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

齐怀绝对不允许弟弟如此堕落下去。

齐远显然泥足深陷，女生这边却看不出什么态度。

或许他可以从女生这边入手？

齐怀千方百计要到女生的联系方式，约女生放学见面。

担心女生不肯赴约，他还在短信上备注自己是齐怀的哥哥。

女生如约而至，神情惫懒，明明是那么认真地看着他，他却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对方看在眼里。

齐怀在学校收到过不少情书，知道自己的受欢迎程度。

极少有人对他的外貌无动于衷。

女生就是那极少数人之一。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挫败有些，不自然有些，还惨杂着一种莫名的心慌。

齐怀暗自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背部不自觉挺直，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场一些。

他不想在女生面前落了下风。

齐怀：“路云同学，你好，我是齐远的哥哥齐怀。”

女生：“你好。”

第506章 无情富家女

齐怀：“齐远最近总是魂不守舍，成绩退步得很厉害，我这个做哥哥的很担心他。据我所知，他最近也就是和路云同学你走得比较近。他似乎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拒绝他，让他死心。”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只要路云同学你能答应我，条件随你提。”

女生：“条件随我提？”

齐怀心头一跳，不管怎样，他都要让弟弟回到正轨，遂点了点头，“是，我会尽力办到。”

路云认真思考了一下，看向他，“齐远现在是我的模特，如果我答应你，我就没有模特了，你是要替代他吗？”

那日在不知名的教室里，弟弟与女生相处的场景，不期然又撞进齐怀的脑海里。

他调整了下呼吸，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良久，他听到自己道，“可以。”

女生走后，齐怀发现自己背后出了一身汗。

好在女生答应他了的请求。

至于同意当女生的模特——

他的自制力一向比弟弟好，也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会影响学习的。

……

离上次与女生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

齐远这些天不再动不动消失，但精神变得有些萎靡，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齐怀知道，女生答应他的事已经做到了。

齐怀等女生联系他。

可是女生好像忘了他似的，一直没有给他发消息。

上课时，齐怀不自觉走神，就连老师提问他都没有听到。

还是齐远戳了戳他，齐怀才回过神。

好在老师提的问题他有提前预习，顺利回答了。

老师虽没有批评他，但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老师知道他上课开小差了。

齐怀脸有些热地坐下，他的脸皮还没有练厚。

他的异常自然也引起了齐远的注意，趁老师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写字，他小声问道，“哥，你怎么了？”

齐怀不知怎的心底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他面上还是镇定的，“可能是太累了。”

每天放学回家，齐怀首先就是帮母亲分担家务，待到吃完饭洗完澡，他才有时间学习。

一学习，就会学到凌晨，第二天又要早起做早饭，天天如此。

齐远作为弟弟，享受着母亲和哥哥的宠爱，在家里不必做什么，只需学习就好了。

家里条件不好，一家人始终坚持一个信念——只有学习才有出路。

哥哥的付出和努力，齐远一直都看在眼里，他没有怀疑齐怀的话，心头忽的涌上浓浓的愧疚和自厌。

母亲和哥哥为家里付出这么多，他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齐远没有再问，齐怀松了口气，旋即又一愣。

他心虚什么？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弟弟好。

齐怀敛住心神，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专心听课。

铃声响起，放学了。

兄弟俩挤公交车回家。

近年来，L市引进了许多工厂，这片地发展得很快，到处建起高楼大厦，繁荣热闹。

一座城市有光鲜亮丽的一面，也有灰暗落后的一面。

齐家住的这个小区，破烂老旧，不过租金也便宜。

兄弟俩回家总要经过一条小巷。

严格来说不是小巷，而是两栋楼之间留出来的空隙。

这里楼与楼之间挨得很挤，常年见不到阳光，空气中总是流淌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兄弟俩小时候每次回家走这条路都要捏着鼻子才行。

不过，在这里住久了，他们现在也习惯了，不必捏着鼻子也可以走。

一打开门，屋内昏暗，灯没有开，也代表他们的母亲何雨晴还没有回来。

何雨晴在附近一家工厂上班，早出晚归，一般都在厂里吃了饭才回来，兄弟俩吃饭只能自己解决。

齐怀让齐远先去写作业，他来做饭。

齐远没动，“哥，你休息吧，我来就好。”

齐怀：“你会做饭？”

“我……”

家里一切都是何雨晴和齐怀包办，齐远根本不用做什么，饭自然是不会做的。

“我可以学。”齐远最后只能这样说道。

齐怀无奈，“做饭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给你来做都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吃上饭，到时候不仅饿肚子，时间也浪费了。”

“我们请不起家教，也没钱上培训班，本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再不自己抓紧时间努力，很快就会被比下去的。乖，小远，回房间写作业吧，这里有我就好。”

齐远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现在脑子很乱，根本没心思学习，也不想学。

为什么他就一定非得学习？

他的人生就只剩下学习这条路可以走了吗？

“不！我不学！既然你不让我做饭，我就看电视好了！”说着，齐远赌气般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

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电视都不知更新了多少代了，齐家用的还是最老的那一款，只比黑白电视强一些，勉强能看。

“小远，别闹了！待会儿妈就回来了，看到你这样，妈心里会怎么想？妈上了一天的班已经够累了，你还要让她操心你吗？”

“少拿妈来压我，我受够了！”

齐远蹭地站了起来，把遥控摔在沙发上，遥控在沙发上弹跳了两下，掉在地上。

他也不管，冷着脸道，“我告诉你，齐怀，你想考第一，想拿奖学金，想考好大学，那是你的事，别把你的那一套强加在我身上！”

“我不想学！没人可以逼我！你齐怀也不行！”

“啪！”齐怀一巴掌打在齐远的脸上。

齐远的头偏过一侧，脸上很快出现红痕。

他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好像变成了一块雕塑。

齐远冷笑，“呵！齐怀你可真威风啊！在学校被人欺负连屁都不敢放，回家竟然就开始动手打人了！”

齐怀打了这巴掌也有些后悔，不过要他道歉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兄弟俩就这样在客厅里僵持着，本就不大的客厅显得更加逼仄了。

终究还是齐怀这个做哥哥的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生硬地道，“我去做饭。”

到了厨房门口，齐怀又停下，侧头瞧了他一眼，“你想看电视就看吧。”说着，人就进了厨房。

弟弟正是处于叛逆期的年纪，现在他气头上，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还不如先顺着他，等他冷静了在说。

兄弟俩吵了一架，耽搁了一些时间，何雨晴今晚又回来得早一些，她回来的时候晚饭才刚做好。

何雨晴今年四十岁，也不算老，头上却有了几根白发，面皮也松了，褶子、雀斑凑一堆，身材发福，看上去竟比实际年龄还要老十岁。

何雨晴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天天两班倒，工作强度大，累了一天的她，连挤个笑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她是一个温柔的母亲，就算脸上没有笑容，也不会让人感到严厉。

一进门，何雨晴就感觉到了屋内气氛不对。

客厅里一直充当摆设的电视，现在竟然开着。

这个时间点，兄弟俩还没吃晚饭。

哥哥端菜摆碗，弟弟却一点没有帮忙的意思，双眼只盯着电视，两人全程无交流。

“小怀，小远，你们还没吃晚饭？”

“妈，你回来了！”齐怀上前迎接，“你吃饭了吗？晚饭做好了，快坐下来吃吧！”

“我在厂里吃过了，不吃了，你们吃吧。”何雨晴望了眼此时只顾看电视的齐远，又看向面前的齐怀，“你和小远怎么回事？吵架了？”

“没事，妈，你别担心。我们就是闹了点小别扭，很快就好了。”齐怀不想何雨晴操心，没有说太多。

何雨晴“嗯”了一声，找衣服去洗澡了。

客厅又只剩下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