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可以？

他对路姑娘的喜欢一点都不比独孤花少，甚至可以更多，凭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妒忌他。我妒忌他可以当路姑娘的近侍。”只有他不可以，只因独孤花不允许。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哦，跟她与独孤花说的话术差不多。

路云抬眸看他，不会她与独孤花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吧？

嗯，应该不会。

至于为什么妒忌，剩下的不必多说了，该懂的都懂。

齐远风说完之后就欲语还休地望着她。

“你想为我所用？”路云直截了当地问道。

齐远风眼底闪过一抹光亮，如一汪死水重新有了生机。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路云道。

只要路云能多看他一眼，齐远风愿意献上忠诚。

不惜一切代价。

于熙伤得很重，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乐观。

路云来看望他时，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艰难地爬上笑容，竭尽全力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自己很好的样子，却只让人觉得惊悚。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别勉强自己。”路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

于熙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乐观，被路云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他是难堪的。

他下意识想继续用乐观这张面具掩盖真实的自己，结果显然失败了。

路云看穿了他。

“您是不是已经对我失望了？”于熙开口，声音沙哑微弱，几不可闻。

身为她的近侍，却如此轻易地倒下，未免太过没用。

心底涌起的自厌有如绳索将他越缠越紧，一时间于熙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失望吗？”路云轻轻一笑，“如果你因此萎靡不振、自怨自艾，我恐怕真的会失望。”

“好好养伤，别想太多，尽快让自己身体恢复才是最重要的。”

“我……还是您的近侍吗？”

“只要你想，可以一直是。”

于熙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他立誓般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很期待。”

路云与独孤花虽互表了心意，但相处模式并没有太大改变，甚至两人现在相处还有种别扭之感，没有之前那么自在。

“独孤花，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了可以直说。”

路云受不了这种氛围，当再一次想牵他的手却被挣开后，她先发制人。

独孤花自是否认，“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路云冷笑，“你以为我会信吗？”

路云在乎他。

独孤花心里如灌了蜜一样甜，面上却头疼地问道，“你要怎样才肯信？”

“亲我。”

路云这两个字一出，独孤花顿时呆住了。

“怎么，不敢？还是不想？”

“说什么喜欢我，我看都是骗人的吧！”路云眼眶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独孤花怕她真的哭了，眼一闭，就要亲上来，却被路云阻止了。

“晚了。”路云宣判道。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独孤花连忙拉住她，主动牵上她的手，“别走，牵手、亲……怎样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路云态度有所松动，独孤花见状心喜，拉着她重新坐下。

独孤花在旁边处理公务，余光却一直留意身旁的女子。

路云虽留了下来，却好像有些兴致缺缺，整个人看上去冷淡不少，无形中给人一种距离感。

独孤花心有不安，他迫切想打破这层隔阂，于是他不动声色悄悄勾住了路云的手指，直到两人十指紧扣。

彼此的温度是那么的清晰，灵魂好像合二为一，一股电流直击全身，颤栗酥麻，心旌摇曳。

独孤花完全不敢往路云那边看，他害怕泄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僵着身子佯装认真工作。

对比他的紧张，路云倒显得游刃有余，从容自得。

两人关系才有所进展，之后又陷入冰点——

独孤花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早出晚归，两人连见面都困难。

这天，路云特地在独孤花这里等他回来。

躲猫猫的游戏已经玩得够久了，是时候该结束了。

路云从傍晚等到天黑，再等到深夜，终于等来了独孤花。

只是他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

原来是喝酒了。

不但喝酒了，还喝了不少。

好在独孤花身上的酒味并不难闻，不然她真的不敢保证她是否还能如此平心静气。

酒后的独孤花暴躁易怒，稍微不顺心就发作。

不到半个时辰，地上就砸了好几件器具。

下人们胆战心惊的在一旁伺候，路云则像是个局外人似的站在那观看。

终于独孤花砸累了，消停了。

路云命下人们打扫了地上的狼藉，然后让他们退下。

很快，房中只剩下她与独孤花两个人。

独孤花在自顾自喝酒。

路云走到他面前时，他还在喝。

路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喝。

独孤花注意到她的存在，不满她置身事外的态度，给她倒上酒，想要拉着她一起喝。

路云执着酒杯，并不喝，只是静静地注视他。

不知过了多久，独孤花好像出现了幻觉，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

“齐远风，我喜欢你。”

“就算你说我配不上你，我还是忘不掉你。”

“你看，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废物了。我现在当上了首辅，手握花灵军，无人再敢轻视我。我已经今非昔比，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齐远风曾是天之骄子，对独孤花不屑一顾。

独孤花大受打击，发誓要让齐远风后悔。

风水轮流转，曾经的透明人成了朝廷重臣，而天之骄子则成了家族弃子。

独孤花得到了齐远风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独孤花从奴隶场买下了路云，毫不吝啬的在她身上投入感情，试图消除齐远风对他的影响。

结果，失败了。

独孤花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一方面对路云有愧，一方面对齐远风仍怀有旧情。

路云扶独孤花到榻上休息后，没有停留，转身就要离去。

“别走，路云。”

独孤花攥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在他期待又脆弱的目光中，路云止住了脚步。

翌日，独孤花醒来的时候，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顷刻间涌了过来，他头疼地捂住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了过来，视线在房间游移，想要寻找梦境中的那道身影。

只是很快他就放弃了。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而桌上多出的一封信却让他的心莫名往下沉。

即使独孤花打开信之前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可是在看到信内容的那一刻，他还是破防了。

路云离开了独孤府，选择成全他与齐远风。

狗屁的成全！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成全！

独孤花抓着自己头发，陷入了痛苦之中。

不对，首辅府到处都是他的人，路云不可能走得了！

想通了这点，独孤花立即派人去找路云。

还有机会！

只要找到路云就还有机会！

最后，人找到了。

在灰衣人怀里。

独孤花浑身的血液冻僵，他清楚地看到灰衣人用唇语对他说了四个字——

你失败了！

路云没有为他留下来，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