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徐州府的贵族大户都趁着年节摆下宴席，宴请亲朋好友，大街小巷都是一片热闹红火节日气氛。

一大早，修竹被管事领着到庭院里放炮竹，江无冬不放心，跟过去护着他。

牧七收拾停当，让人准备好调酒的器具，备好自酿的葡萄酒、高粱酒、气泡水，这边准备上马车时，老乐头居然穿着崭新的衣袍跟出来。

“师傅，您这是要干嘛去？”牧七见老乐头不是平常打扮便问。

老乐头拍拍腰间的酒葫芦，“我去给你壮壮胆，别小瞧了陈家那群盐卤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倒也行。

牧七笑眯眯地去挽老乐头的手臂，“还别说，你徒弟我还没见过师傅调酒呢，今天不打算露一手？”

“你这丫头，想喝我调的酒，有的是机会，你师傅的出场费，那可不是小数目，我怕他陈家付不起账！”

师徒二人说笑着上了马车，江霄陌站在堂屋窗前，身后站着江有秋。

“阁主，八名暗卫跟着过去，您就放心吧，我已经提前去陈家看过，不过是行商之人，家中虽然豢养着几十个打手，但也还算安分。”江有秋仔细地回话。

“只是属下发现……乐老爷子会些功夫，可在乐府里却没找到第二个会功夫的人，那些伙计们也都普通得很。”江有秋认真地道，“奇怪就奇怪在三年前，乐清风曾经周游各地，似乎去过燕地。”

江霄陌拧眉沉思，“去过燕地？他去做什么？”

“属下还在派人查证，此外，燕地那边已经找到了当初燕王府逃走的仆人。”

江霄陌点了点头，“好，尽快让左远和镇西王二人的矛盾激化！”

“阁主，这里是钱洪采用千秋阁三年前的传递方式，递过来的告密信，要怎么处理？”江有秋递上一个古旧的竹筒。

三年前的法子？看来钱洪是要狗急跳墙，为了保全自己到处拜佛了。

“查看后，转到左远的手上，但凡是对左远不利的消息，一律转给左远！我倒要看看，这个钱洪还有什么招式！”江霄陌自信地勾起唇畔。

“另外，郭将军派的人正在古桐县活动，我们要不要派人给他们点教训？”江有秋又问。

“不必。”江霄陌看了眼窗外正在飘飞的雪花，“去让人给七娘送件皮毛外衣，就是先前我亲手猎来的狐狸皮制成的那件。”

江有秋立即去取外衣，亲自送到陈家门口。

这边，郭家、李家分别接到了牧七愿意过府调酒的消息，府中的管事分别开始准备。

王至亲自带着韦顺站在李家侧门边，他们的身后跟着郎英，李家管事出来，便指着郎英问：“你就是牧七娘？”

郎英特意学着牧七平时的穿着，发髻上斜挂着布巾，长相倒还算标志，只是举手投足间显出些局促，并不像是传说中飒爽的女调酒师。

“我们是牧记酒坊的。”王至见郎英不回应，急忙抢着说道，生怕他们二人被扔在门外。

李家管事打量了三人一眼，“你们倒是幸运，恰逢公主和驸马都在府中，这一回好好表现，若是能得了公主殿下的青眼，赏你们一把金瓜子，也够你们吃十年的！”

王至心中欢喜，便仔细地打听了公主和驸马的喜好，三个人商量着要进献三种口味的酒水，便直接跟着去厨房那边认真准备起来。

陈家正门。

牧七披着狐裘大衣，立即显出些身份的不同来，站在门里的门童见到来人，立即迎出来，恭敬地问道：“敢问，是哪家的贵夫人，陈家今日有家宴，是否要我们通知老爷夫人？”

牧七微笑点头，把狐裘脱下交到岳灵仙的手上，“我可不是什么贵夫人，我是牧七娘。”

“哎哟！您就是牧七娘呀！快，快请！”陈家大夫人从门里迎出来，满脸喜色，“牧大家，快，快请！您可是来啦，久闻您的大名，尊师可好？”

老乐头拍着酒葫芦，“怎么，我这么大个人就怵在你面前，你看不见？叫你们家老陈出来，真是不知道待客的道理！”

陈夫人立即瞪圆了眼睛，半天才认出乐清风，别人送出百金都没办法请到的乐酒仙真的来咯？

“快快，去叫老爷出来，让全家都出来，乐大家里面请！”

其实，他们把请帖送到乐家大院时，只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没想到真能一睹乐大家的风采。

盐商陈宇几乎是跑着出来的，“乐大家，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都快过来，拜见乐大家！”

陈家像是迎接圣人那般地把师徒二人迎进了陈府，牧七走在老乐头的身后，很不自然。

“师傅，您不是说好不弄出太大的动静吗？”

牧七埋怨道。

老乐头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盐商陈宇，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几岁的人，在牧七跟前还半弓着腰，“原本也没想请牧大家过来，这不是过年了嘛，老母亲想吃些故乡的稠酒味道，我常年在外，也想尽尽我的孝心。”

进了门，老乐头被请到上座，牧七依礼节站在乐清风的身后。

盐商陈宇如坐针毡，心里直合计：乐大家还真是心疼这个徒弟，生怕他的徒弟受半点委屈，居然亲临陈家。

到陈家调酒，完成得相当快，只调出两小坛酒，便得了五百两银子。只是牧七不要银两，要合约。

老乐头这才明白，牧七为何在那三家之中只挑了陈家来做生意，原来是另有打算。

“不知道七娘想要什么合约？”陈宇倒是没瞧得起眼前的牧七娘，要不是乐清风跟着过来，他也不会给这么多的银两。

“也不是什么难的，只一个条件，我不要五百两银子，只要陈记盐司送盐时带着我们家的车队，陈家到哪个县城，我们牧记酒坊就到哪个县城。”

“好说。”陈宇重新审视着牧七，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的心性，居然想把酒水生意做到二十七个县城、州府？

“陈家有自己的保镖，七娘这是想省些买路钱，好说，好说，我陈记只带你三个月。”陈宇扳着手指，很不情愿地道。

“咳！”乐清风重重地咳了声。

陈宇立即改口道：“那就六个月吧！”

六个月的时间足够用！

牧七谈成一笔大买卖，心里高兴。

老乐头跟着她出了趟门，连半两银子也没捞到，居然亲自张口硬是跟人家要了两桶盐回来。

光是这盐也值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