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她眼中，我看到了厌恶，那是平生第一次看见的目光，而在从前，这样的目光只是我看他人时的目光。

我将她放出了宫，心里想着，既然错过了，那就算了吧。

只是在一个清晨，一个朝臣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既然无心于政事，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整日里花前月下，哪有一个帝王的样子！

作为一个帝王，这对我来说这是最大的羞辱，我本就无心政事，当这个皇帝也是被逼无奈，我既然遵从他们的意愿当了这个皇帝，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我？还是说他们想让我作为一个傀儡任由他们摆布吗？

我笑了，笑得让自己都有些害怕，我慢慢靠近那个大臣，眸子里是森冷的光。他好似看到了怪物一般，转头就撞柱而死，鲜血蔓延了我整个脚下……

我看着那滩血液，仰天大笑，好啊！我放弃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来满足你们的意愿，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好得很啊！

从那以后，那件事仿佛激起了我人性中的憎恶，我讨厌所有人，包括那个骗我的妻子。

我寻着由头将周嘉敏重新召回了皇宫，为了她的姐姐，她不得不顺从我。

就连看到她眼角止不住的泪光，我也无动于衷，我是不是已经失去内心的善意了。

我在想什么？善良，呵，对我来说真是可笑，它本就不该存在！

……

娥皇去世了，她生前留给我的是一个背影，瘦削而虚弱的背影。

我的心刹那间的停住了，那是悲伤的感觉吗，还是心痛的感觉。

不，那一定是错觉……

我看着与娥皇相似的敏儿，她眼睛肿的如同一个核桃，我觉得足够了，只是不愿且不敢承认内心的悔意。

我将全部的爱都给了敏儿，还有那份我没有察觉到的爱，是对娥皇的爱，不论她想要什么，哪怕是这个王位，我都愿意给她。

只是心中，始终是空落落的。

敏儿变了，没有了小时候的目光，铃铛也失踪了，我没有下令让人去找，罢了，给她自由吧……

我看着敏儿日渐冷漠的态度，我看着日渐衰微的国势，好累，真的好累啊。

灭国是必然的，即使是在最后的关头，我竟然还是害怕死亡。

既然不想死，那便屈辱的活着，整日以酒度日，即便是身无分文，也要照顾她的妹妹。就在某一个瞬间，我仿佛明白了，早在与娥皇成亲的那一日，我将我的心给了她，不是因为那个小时候的女孩，只是因为她。

是不是失去了，才会珍惜，我知道她骗我，我才恨，可是没有爱，怎么会有恨？可我又在恨什么？恨这不公平的世界，恨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不是娥皇。

如果一直是娥皇，我会不会就不会错了。

错了，一切都错了……

我醉酒于一片桂花林中，对着空无一人的桂林起舞，舞的不堪入目。

娥皇，若有来世，不要遇见我。”

往生珠播放完，四周一片寂静，曲落终于看懂了李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