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血肉之躯
作者:丫片子 | 分类:悬疑 | 字数:11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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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生存
在罗伊住进来的第四天,整个垃圾回收站陷入了无水无电的境遇,让本就污秽不堪的临时住所变得更加难以忍受。好在这里离港口不远,水源不是问题。而电力...罗伊只能祈祷着,希望自己能在后面的废品站里找到些能发电的东西。
他揉了揉血迹干涸的鼻子,一边向拖车后面的废墟里走去。
在罗伊的潜意识里,对这片废墟怀有恐惧。大概是因为那具身份未知,无人报警也无人认领的死尸。那个凶手现在还在外面胡作非为,也许,他还会回到这里故地重游...
罗伊握着几根从废墟里凸出的钢筋管,借力爬到最高点,向四周眺望。
那些流浪狗还在,他们永远都像活在桃花源的仙人们,无忧无虑。
废墟各处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家电,有电脑、电视、冰箱、洗衣机、空调...还有木制家具、马桶,远处甚至还有几辆报废的公交车...其中有很多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不过就是脏了一点。罗伊相信,如果它们通上电源一定还能正常使用。一阵翻翻找找,罗伊的双手被裸露的钉子和铁片刮破了手指,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在废墟堆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一个轮带断裂的家用型发电机。
罗伊心满意足的拂去额角的汗水,一边弯下身子把两边掩埋了发电机的废品刨开。抱着发电机回去的路上,罗伊回想到他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当时他老早的就看见拖车里亮着昏暗的灯,走近才发现这个拖车被两个黑人男孩占领了。那两个男孩萎缩在贝蒂的床上相互依偎,手里捧着看起来连流浪狗都不愿意吃的食物。
“你是谁?”
其中一个男孩站起来,将另一个男孩护在身后。他弓着后背,仿佛随时准备跟罗伊干一仗。
“这是我的地盘,谁他妈让你们坐在这张床上的?”罗伊像一条凶狠的野狗,张开獠牙向对方发出地方所有权的警告。如果是以前身为警察的罗伊,他一定会好声好气的教育他们一下,而不会这么粗暴。
“可是...我们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从来都没见过你。”
站起来的黑人小子似乎有点害怕,他的身体在摇晃,但身体还是在作势抵抗。他身后的男孩病殃殃的站起来,依靠在他身上,两个人像是如胶似漆的恋人,只因为对方性别的误差,而引起家人的愤怒。或许是私奔,或许是被赶了出来,反正他们现在没有后盾了,只能借助自身薄弱的力量,去抵抗全世界毫不遮掩的恶意。
罗伊想起了自己,没点能力根本生存不下去,因为所有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罗伊想给他们免费上一堂名为“人生”的课,他随手抄起门框边一根掉落的木棍,那木棍的前头还有几根生锈的铁钉。他用手里的武器指着面前的这对恋人,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几个单词从牙缝里挤出去,“滚。”
话音未落,站在前面的黑人小子直接冲上来朝罗伊的鼻子上打了一拳,然后趁着罗伊还没有反应过来,抢了他手里的“狼牙棒”后,便拉着身后柔弱的“男朋友”落荒而逃。
如果这两个黑人小孩再恶毒一点,自己有可能就会死在这个破拖车里了。
罗伊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伤害,他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捂着鲜血涌流的鼻子,一边朝外面看了看,确定两个小混蛋不会再回来了,然后用力的甩上车门,再将门上生锈的链条锁好。
虽然发生了太多的不愉快,但那天,他躺在那张小小的床上睡的格外安心。
接下来的几天里,罗伊每天都在认真的思考,算是一种自我救赎,他用尽各种方法让自己清醒过来,至少混乱的思维和错乱的记忆没有继续恶化下去。其他的时间,他会跟废墟堆里的流浪狗们好好谈谈心,诉述那些奇怪的梦境,无法分辨的记忆。他修好了发电机的轮带,并且每天把发电当做健身。他每天都抽出一些时间打扫卫生,还意外的从冰箱底下翻出三本书,一本中英文对照的书,两本英文书。书大概是贝蒂的,每一页上都写满了笔记,罗伊猜测,这些书可能是贝蒂刚来英国用来学习英语的。
这天早晨,罗伊无意间又搜刮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英镑的纸币,和一堆零零散散的便士,足够他去饱餐一顿了。于是罗伊在离港口最近的流动餐车里买了一块面包,勉强能应付一天的餐食。
在回去的路上,罗伊看到一辆漆成德国国旗颜色的面包车,车上画着看起来像朋克乐队的简笔肖像,大概是某个来自德国的乐队到这里来开演唱会了。他一直搞不懂那群拿着乐器不好好演奏,非要在台上打架、长的人模人样,却非要把自己化成鬼的人,做出来的音乐哪里好听了。对罗伊来说,音乐就应该是莫扎特和舒伯特。
他讪讪的转过身准备回去,却突然想到了汤姆。
因为贝蒂失踪案的缘故,他俩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喝酒,谈心了。而且之前在餐厅里发生的不愉快,估计汤姆已经对罗伊失望了。罗伊站在骄阳下思考了好一会,思绪从迷茫变得坚定,他颠了颠手中的一把硬币,还是决定给汤姆打个电话。
穿过马路,前面的人行道靠咖啡店橱窗的地方,有一个因常年的风吹日晒,由红色蜕变为白色的电话亭。
电话亭里有个金发女孩正在打电话,罗伊只好在外面等着。
那个女孩看起来很愤怒,没有拿听筒的那只手用力地攥成拳,仿佛随时都会砸在四周的玻璃上。在她意识到罗伊在看她的时候,更是举起左手竖起中指,口型里是句下流的脏话。罗伊只好视而不见的扭过头去,但在心里,他早就把这臭婊子的头给拧下来了。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女孩终于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竖起中指。罗伊走进电话亭,投入一枚十便士的硬币,打给了汤姆的手机。
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罗伊又反复试了几次,还是忙音。
他将手指放在数字键上,脑袋里滚瓜烂熟的号码是警局的号码,但罗伊还是放弃了。他艰难地搜寻着记忆里汤姆家里的固定电话,以前汤姆用固定电话打给过他,他看了一眼,应该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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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通了电话,不到五秒钟,对方便接起来了。
“您好?”
是汤姆的父亲!
“克鲁斯伯先生,是我,罗伊。我想找汤姆,打了他的电话但是他好像欠费了...”
“罗伊?”
罗伊屏住了呼吸,因为克里斯托夫的声音很不同寻常。本来他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居然态度温和...
“汤姆失踪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