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铁手山人指尖攥紧又是一拳走来，顾亦珏扯动身子滚到一边避开。

玄铁打造的指尖攒成一股强劲的力道激起碎石飞溅，坚硬的地面活生生被击出一个坑。

铁手山人缓缓站起身，转向倒地不起的顾亦珏，怪笑一声，“疼吧，动不了了吧，呵。”

他一步一步朝着顾亦珏走去，举起双手，五指张了张，像是炫耀他强大的武器，武器与自身紧密结合，便是不可击破的强大，他手臂一弯，铆足了劲朝顾亦珏劈下。

一击必中，顾亦珏必死！

铁手山人瞪大眼睛，兴奋地瞪着挣扎着爬起身的顾亦珏，“去死吧！”

强劲的掌风直冲向下，剑破血肉与撞击的闷声同时响起，利箭划破铁手山人的胸口，顾亦珏也被打中胸口震出老远。

靴底重重擦过地面，顾亦珏握紧业火剑反手一撑，借着力道杀上前去，趁着铁手山人惊讶得没缓过神来，他顶着剧痛发疯似地猛砍，数道剑锋削过胸前，很快铁手山人前襟染了一片雪，顾亦珏手腕一转，业火剑擦着铁手山人的脖颈掠过。

铁手山人双手交叠挡在身前，以铁爪抵挡顾亦珏的攻击。

他没想到顾亦珏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迅捷而强劲的攻击，照以往看，受了他那一掌的人早就一命归西了，根本没有力道还击，所以这才被顾亦珏捡了空档打得十分狼狈。

铁手山人根本没法腾出手还击，脚步节节后退，身上的伤口不断往外冒血，他侧头一望，这才发觉已退到悬崖边缘，再往后一步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掉下去绝对粉身碎骨。

但是悬崖边上长有不少树木，如果只是贴着边滑下去的话，以他俩的功夫来说都没问题。

铁手山人挡下一击，另一只手破空划去，尖锐的指尖直冲顾亦珏的腹部而去，一个不小心就是开膛破肚。

顾亦珏猛退避开，铁手山人以为顾亦珏就此退让，正要动身，忽然一阵抵挡不住的力道砸在身上，紧跟着身子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紧跟着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悬崖底下无尽的深渊吞噬。

而顾亦珏重重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细沙尘土沾了满身，他仰躺着，四肢打开呈大字型，心满意足地望着满头星空。

今夜无月，但星河璀璨。

他半眯着眸子张大了嘴巴，看似大口喘气，呼吸却越发微弱。

“玉柔……”顾亦珏念叨一声，手腕动了动，摸到掉在地上的业火剑，攥在手里。

好在，他把铁手山人解决了，他将铁手山人狠狠踹入悬崖，连半根树枝的机会都不给，当年的仇报了，日后的隐患也接触了。

以后铁手山人再也没有机会暗杀玉柔了。

北漠的春夜，很冷，顾亦珏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天上的点点繁星逐渐模糊成一片，他觉得眼皮好重，好想睡一觉。

玉柔骑着黑羽离开，后面没有追兵，应该不久后就可以顺利到燕北了……

早上决战过后，北漠北狄联军惨败，再无卷土重来的可能，燕北的边境应该安宁了……

所以，他暂时躺在这里偷懒一下下不过分吧，再休息一下，或许，天亮之后还可以起来回燕北，回燕北等沈缘。

哦不对，这条路是去燕北的必经之路，沈缘从这里路过的话肯定会看到他，然后他们两个一起回燕北，那时玉柔一定等着急了。

可是，他似乎没有力气起身了。

虽然他只被铁手山人打中两掌，但这两掌足以击碎他的经脉骨骼，而且受伤之后片刻不停歇地打回去，更加损耗元神，他觉得左肩和胸口已经痛到没有知觉，四肢也逐渐僵硬动弹不得。

这次报仇，终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万幸，她没事。

顾亦珏只觉意识逐渐模糊，世界开始天翻地覆地旋转，头枕着的地面如有地神击鼓，哒哒哒哒震个不停，耳边竟然也响起不寻常的敲打声。

好像马蹄声啊，顾亦珏在心里感叹一声，在意识消失之前，似乎还听到了玉柔的声音。

不可能，这只是他心里最后的执念吧……

“玄玉！”沈君珏骑着黑羽赶回来，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吓得她魂都没了。

沈君珏推了推顾亦珏，还有温度，“玄玉，你怎么了，玄玉你醒醒。”

她握住顾亦珏的手腕，学着太医的模样把脉，顾亦珏手腕上绑着护腕，她摸了半天摸不出他的脉搏。

“玄玉，你别吓我，起来嘛……”

顾亦珏的指尖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确认眼前的人是玉柔，弯起嘴角笑了笑，“还以为我死了，见到你太好了……”

沈君珏哭出声来，“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

顾亦珏看着沈君珏傻笑，张了张嘴，说道，“扶我起来。”

沈君珏抹了两把眼泪，顾亦珏的声音虚弱急了，但他还能坐起来，是不是意味着没事，只是打累了。

她赶紧扶顾亦珏坐起身，猝不及防地，顾亦珏吐出一大口血，她当即手脚冰凉。

“玄玉，你没事吧……”沈君珏紧紧抓着顾亦珏的手，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让手继续颤抖。

顾亦珏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摇摇头，“我没事，扶我起来，我送你回燕北。”

他抓起业火剑撑着身子，拼命想要站起身，但尝试了两次都不行。

又一次尝试后，顾亦珏跌坐回地上。

沈君珏彻底怕了，带着哭腔摸向顾亦珏的身子，“你哪里受伤了，伤得这么重，你让我看看玄玉。”

顾亦珏无力地握住沈君珏的手，摇头，他体表一点伤痕没有，却有足以致命的内伤，他一手抓着沈君珏的胳膊，一手撑着业火剑，用尽全力站起身。

“走吧，我们回燕北。”

站起来的顾亦珏看起来好端端的，没有外伤，衣服上无半点破损，只是沾满了灰尘。

沈君珏僵在原地，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不好的词——回光返照。

她赶紧扶住顾亦珏，“你伤得很重，先休息一下吧，反正这里离燕北已经很近了，不着急的。”

顾亦珏摇摇头，将沈君珏拽到黑羽旁边，下巴一指，“上去。”

他拼上这最后一口气，必须将玉柔安然无恙地送回燕北，只有到了燕北地界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