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赐听说沈君珏带着大批侍卫出城后，隐隐觉得奇怪。

他不是街头百姓，他知道的事比茶余饭后的胡扯闲聊多多了。

而且他了解玉柔，玉柔没事不会突然带着侍卫急匆匆地出城。

她现在正是满心欢喜绣吉服的时候，再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了，除非是顾亦珏出了问题。

沈赐叫来属下，问道，“玉柔出城多久了？回来了吗？”

属下回道，“公主殿下出城已两个时辰了，尚未回城。”

沈赐眉头皱起，又问道，“她从哪个城门出去的？”

玉柔公主出城不遮不掩，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回殿下，是北门。”

北门。

沈赐眯起眸子，脑海中闪过一抹想法，他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两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北门出去，是去燕北的路。

“去燕王府把顾家小家请来。”

顾亦瑾回到府里，才跟顾夫人说完公主府的事，便听说了玉柔公主带侍卫骑马出城的事，两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不是十分确定，万一只是公主殿下心情不好出城散心呢。

直到东宫的人找上门请顾亦瑾去东宫，他们便觉得事情真的如他们所料。

临出门前，顾亦瑾悄悄对顾夫人说，“玉柔殿下曾经提起，先不要声张此事，所以我不会对太子殿下提起任何燕北的事，娘亲也要替公主殿下保守秘密。”

这件事要说，也得是玉柔公主自己说。

玉柔公主暂时不愿让旁人知道的事，她绝不多言。

顾亦瑾来到东宫见到沈赐，行了礼后，沈赐开门见山。

“最近贵府可有收到顾少将军的来信？”

顾亦瑾摇头，“不曾，太子殿下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她没说谎，玄玉一直没有寄信过来。

沈赐睨着顾亦瑾，上下打量，想从她脸上找出她撒谎的痕迹，但顾亦瑾一脸诚恳，甚至颇为坦荡，他倒不知该怎么说了。

“玉柔突然带着侍卫出城，你听说了吧，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顾亦瑾皱了一下眉，“方才听人说起，只是不明白，玉柔殿下出城，太子殿下为何将我找来，若太子殿下急着见玉柔殿下，应该派人出去寻找才是。”

沈赐“哼”一声，“玉柔现在本该在府中绣吉服，没事不会轻易出府，更不会随意带侍卫出城到现在不会来，在她出城前不久，你去她府上见过她，你跟她说了什么？”

顾亦瑾眨了眨眼睛，底气十足顶回去，“登门拜访玉柔殿下，是想问问殿下的婚期是否定下来了，殿下出城之前，不止见过我一人，我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礼部的江大人，不若太子殿下问问江大人？”

沈赐捏了捏拳头，骤然舒缓语气，“是我太心急了，耽误了顾小姐的时间，抱歉，顾小姐请回吧。”

顾亦瑾颔首，不多言，行礼后退了出去。

看样子太子也不知道玉柔公主到底去了哪，不过从太子的话语可以推断，玉柔公主应该就是去燕北了。

玉柔公主对玄玉的感情，比他们所有人想象得都要深。

她站在东宫门前，仰头望天，拳头捏得紧紧的。

玄玉，你千万别让玉柔殿下失望啊！

送走顾亦瑾后，沈赐又派人把江楚辞找来。

江楚辞忙得晕头转向，也没多想太子找他什么事，到了东宫后一听太子以近乎质问的语气问他去公主府什么事，令他有些不明所以。

他恭着腰垂下脑袋，神色恭谨，“回殿下，礼部拟定了几个公主殿下大婚的吉日，请公主殿下挑选。”

沈赐“哦”一声，“她选了？”

江楚辞颔首，“殿下选了九月初六的日子。”

沈赐在心里“啧”一声，好近的日子，会不会太匆忙了？

他问道，“还有其他的日子吗？你见到玉柔时，可觉得她神情有哪里不正常？”

太子问话，江楚辞老老实实都说了，“礼部拟定了四个吉日，公主殿下选了日子最近的一个，这点是有些奇怪，但可能是殿下急切着想嫁给顾少将军，臣见到殿下的时候，殿下似乎有些倦态，不知是否是绣吉服累了，其他便没什么了。”

沈赐双手背在身后，仔细揣摩江楚辞说的每一个字。

他问道，“你去的时候遇到顾家小姐了？她的状态如何？”

江楚辞仍旧如实说道，“臣在公主府门前遇到了顾家小姐，她说刚和殿下闲聊了几句，还问臣去公主府作何，回想一下当时顾小姐的状态，她看起来挺正常的，嘴角带着笑。”

沈赐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玉柔选婚期的时候，笑了吗？”

江楚辞一顿，在忙到差点浆糊的脑袋里艰难翻出当时的印象，仔细想了想，摇头，“并没有，殿下从头到尾不曾笑过，也没见多大的喜悦，只让人觉得她很疲惫。”

他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说出玉柔殿下和顾小姐相处不愉快的猜测。

沈赐颔首，“玉柔大婚的事全靠江大人上心了，有江大人亲自主持大局，本宫很放心。”

江楚辞笑着回应，“太子殿下过誉了，臣定不负重托，竭尽全力为玉柔殿下办一个完美的婚礼。”

沈赐弯起嘴角，笑了笑，“江大人事务繁忙，就不耽搁大人了。”

送走江楚辞后，沈赐立即收敛起笑意，板着脸叫来属下，“派人去城门守着，玉柔回来了立即禀报本宫，如果城门关闭她还没回来，就不用来报了，还有，派人去公主府打探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实在不放心玉柔。

除了顾亦珏，他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值得她丢下正在绣制的吉服跑出城去，还不跟他这个皇兄说一声。

派去城门蹲守的人一直没有回来禀报。

派去公主府的人倒是回来了，但公主府封闭得严实，他们并未从公主府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只知道玉柔公主的贴身侍女明月留在府中。

沈赐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

明月留在府中，并不意味着玉柔没有走远，她去鹤州府接他的时候，不就把明月留在府里了。

玉柔将明月留下来，定是为了接收消息，从燕北来的消息。

既然玉柔不想说，他暂且不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