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曹倪，曹倪只是一个开端，我为的是鹰！”孤儿出身的他们没有名字，到了冥宫以后才起的名字，而曹倪是由于家道中落最后入了冥宫的，拥有自己姓名。

“你这又是何苦？”虽然不知道她说的鹰是谁，但从她的话语和表现中，钟离雨忆也不难猜出整件事情的起因是跟曹倪有关的，而曹倪对鹰必定很重要，鹰对眼前这个女子又更加重要。

曹倪的事情，确实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钟离雨忆轻叹一声，道：“仇恨只会让你更痛苦，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莹冷笑一声，眼中的讽刺意味十分明显。“你是不是还想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是想说，你已经放下了屠刀？”

“我没有……”

“钟离雨忆，像你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你凭什么跟我说些仁义道德的事？你自私自利，眼中从来都只有自己，根本就不会去在意别人的感受！你能体会到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受着煎熬死去的滋味吗？”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激动，语气也提高了，不再是原来那副冷冷的模样。

“人非圣贤……”她改了还不行吗？她真的改变不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啊！

“是你毁掉别人全部的希望，现在再来跟我说仇恨会让人更痛苦，让我回头，让我放下？真可笑！你在意这个男人是吧？那我就让他先死在你的面前，我看你怎么放下，我看你怎么不计较，我看他又恨不恨你连累了他！”说到最后，她已经近乎咆哮。

钟离雨忆好像明白自己穿越回来的原因了，也许就是为了赎罪的。她并不是不能理解这个女子的感受，如果周正光真的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她也无法原谅自己，可现在，她除了说空话还能如何？

莹身上的伤口并没有点穴止血，也没有包扎，她就这么冲向打斗中的人群。钟离雨忆忙叫道：“你别激动，先包扎伤口吧！”

那血一直往下滴着，跟大姨妈似的，看着就让人觉得痛。

莹听到她的话后却是更加生气了，感觉好像被人侮辱了一样。她手腕一翻，手中的短刀脱手而出，朝着周正光的方向射去。

“小心！噗！”真气逆转，钟离雨忆又吐出一口血来。

周正光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剑身幻化出数道耀眼的剑影，将困住他的黑衣人全数击退，那短刀被晃动的剑身一拍，弹跳着刺入一个被剑影所伤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倒了下去，不知道是死是活。

莹又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银针，黑夜中银针的踪迹太难寻，只能靠听声辩位，而四周此时狂风呼啸，树影婆娑，落叶翻飞，更是增加了听声辩位的难度。

钟离雨忆休息已久，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她受的是内伤，运功调息就好，而莹受的是外伤，偏偏还不包扎，随着血液的流逝，莹的身体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仇恨会使人走向极端，冤冤相报何时了？”钟离雨忆提速上前，握住了她拿银针的手。

“哼，你说得容易，被伤害的人又不是你，现在受着煎熬的人也不是你，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才能活到现在的吗？能一起活下来的同伴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最难熬的日子我们都熬过了，最后却因为一件不致命的小事，我看着最后一个同伴也死无全尸，这些痛苦你有品尝过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失去过，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放下？我为什么要让恩怨了结？我就要杀了他，我就要跟你没完没了！”

她膝盖弯曲往钟离雨忆的小腹上顶去，钟离雨忆忙松开她的手，后退数步避开她的攻击。她手中的银针用力一甩，朝钟离雨忆的穴道射去。钟离雨忆拿起匕首一挡，银针被她反手打了回去。

莹的脸色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她的身手却依旧敏捷，迅速闪了过去。她的身体协调能力很强，主要修炼的是近身刺杀，放暗器并不是她的专长。

而钟离雨忆因多了三十年内力的缘故，现在的速度也得到了提升，只要莹近不了她的身，就无法对她构成威胁。

“夜深了，我不想和你纠缠。”她知道劝人家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事，可对方仇恨的对象是自己，而自己又确实理亏，不想杀人，那就只好尝试感化了。

莹正要上前的身影突然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正在打斗中的黑衣人和周正光也都停了下来。钟离雨忆慢悠悠地走到周正光的身边，给他喂了一颗药丸，低声问：“没事吧？”

周正光摇了摇头。

“你居然敢下毒，真卑鄙！”莹恶狠狠地盯着钟离雨忆看。到了今日，支撑着她活下来的也只剩下仇恨的力量了，谁都知道仇恨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可她除了复仇以外，还能有什么指望？若是无法成功报仇，她输到绝望，有可能会走向极端的自尽之路；而如果成功报仇了，她也只会成为行尸走肉。

周正光的身上也挂了彩，不过只是些皮外伤，伤得还没有钟离雨忆的内伤重。

“有带外伤药吗？”钟离雨忆问周正光，周正光摇头，药物什么的都在马背上驮着，已经跑远了。

钟离雨忆看向路边的野草丛。南方的气候潮湿，最不缺的就是又好用又廉价的沼泽疗伤草。她摘了些叶子揉碎，向着已经无法动弹的莹走去。

“你想做什么？”莹看到她手中一大团绿色的东西，已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是内心十分抗拒罢了。“你今日若是不杀我，日后我定要让你后悔！”

钟离雨忆将药碎敷在她的伤口上，看着药液在她的皮肤上晕开绿色的痕迹，轻声道：“时间无法倒流，过去无法挽回，那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钟离雨忆从自己身上的衣服中撕下一块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有些怜悯地看着她，继续道：“放下仇恨，等于放过你自己，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够活得快乐些，好让我的罪孽少几分。你现在的情况，就算真的让你报了仇，你又能怎样？你真的会快乐吗？你先好好想一想吧。”

钟离雨忆站起来，环顾四周，寒风中几十个黑衣人已经站成了数道冰雕。钟离雨忆扬起手，一把白色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