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戴人皮面具真的没人认得出来吗？”钟离雨忆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靠近几分，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嗯，你面纱呢？”

钟离雨忆将面纱拿出来，郝燚夜轻轻帮她戴上。

刚刚的人皮面具太不起眼，现在那些人估计还在寻找长相不起眼而行为有些特别的少年。她现在突然变成大家闺秀的样子出现，别人反而容易忽略掉她，再加上他帮她修饰了一下面容，戴上面纱后，跟之前就更加不一样了。

“可是装大家闺秀的话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呢？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跑得越快越好吗？”大家闺秀走路都是慢吞吞的，得走多久才能离开这里啊？她现在的回头率肯定很高的，就算那些人没有认出来，她也要自己先露馅了。

悄悄话刚说完，钟离雨忆就看到门口进来一个眼熟的身影。她抬头看向郝燚夜，郝燚夜也正看着她，眼中透露出的信息显然就是已经留意到来人。

钟离雨忆垂眸微笑，微卷的长睫毛覆盖住她眼中的神采，王小强往她这边看过来时，视线停顿了一秒后就移开了，看向郝燚夜时倒是多看了几眼。

说来也奇怪，郝燚夜依旧是穿着黑色劲装，脸上也依旧是那张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可王小强就好像没有认出来一样，看郝燚夜的眼神完全没有看熟人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主动送上门来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人出现得莫名其妙，不能轻易信任。钟离雨忆默默的想着，视线往旁边的郝燚夜身上一瞄，刹那间无语。

貌似郝燚夜一开始也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而她对于郝毅凌来说，也同样是主动送上门的……那她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个王小强呢？

门口刚好停下一辆载客的马车，郝燚夜和钟离雨忆对视一眼，默契地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钟离雨忆走路向来都是风风火火的，现在要放慢节奏，她感觉自己的双脚就像踩在云端那样，有种虚浮感。

感觉自己不会走路了。

抬头，挺胸，目不斜视，步伐不能太大，走直线，每一步间隔的距离差别不能太大……钟离雨忆努力保持着微笑，在心里不停默念着，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试过走得这样吃力的。

终于，距离马车还有三米远了，钟离雨忆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之光。她没有露馅！她快要成功了，她是有气质的大家闺秀！

一步，脚下虚晃了一下，不明显。

两步，双腿有些发软，大概是紧张过度了。

三步，脸上的肌肉僵硬了。

……

七步，到达马车旁，踩着踏木在郝燚夜的搀扶下优雅地走上马车，进入马车厢。

钟离雨忆泪奔，三米远的路她居然走了七步才到，就像走过了一个世纪，走红地毯都没有这么紧张的。

车厢帘子放下后，钟离雨忆将脸上的面纱摘下来，大大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她的身体一歪，靠在旁边的郝燚夜身上。

“车厢太摇晃，借我靠下。”钟离雨忆把身上的羊毛披风也脱了下来，这衣服保暖效果果真是好，她都快要热死了。

不过这衣服的料子还蛮不错的，摸着很舒服，穿起来也很好看，拿回去给夏寕好了，她用不着穿这么保暖的衣服。

脸上的妆花了没有呢？钟离雨忆瞥了眼郝燚夜的刀，不行，刀太重了，不方便。

她收回视线，拿出郝燚夜送给她的匕首，拔出来看着明亮的刀刃仔细看了起来。看的自然不是刀刃了，而是刀刃中映照出来的人。刀刃虽然没有布庄的铜镜大，但照起来却很清晰。

嗯，妆容没有花，现在看着更好看了，真是明艳动人啊！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她都看呆了，虽说是因为抹了胭脂的缘故，可这也说明她本身的底子好啊！

钟离雨忆毫不知羞地说：“好美，我感觉我要爱上我自己了！”

郝燚夜目视前方，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一样。

“喂，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胭脂？难不成你还要化妆？”钟离雨忆将脸凑到他眼前，逼他看自己的倾世容颜，同时也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确定他脸上没有胭脂的痕迹。

他偏过头，淡淡道：“易容改装使用的。”

“哦。”钟离雨忆点了点头，又凑上去问：“你为什么从试衣间出来后就一直不敢正视我的脸？是不是觉得我太美了不敢看，怕看了会爱上我。”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是——“嗯。”他点了点头，承认了。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硬，钟离雨忆沉默着在旁边乖乖坐好。

好像玩过头了，这个是小叔子，不能调戏的，万一真的互生情愫就惨了，她不能对不起师父。

体内真茹的魂魄似乎有了一丝异样，钟离雨忆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真茹确实有了醒来的预兆。

“停车！”钟离雨忆看向郝燚夜，郝燚夜拉开帘子对车夫说先停一会。

两人下了马车，他们此时在郊外，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草地还有连绵不断的山峰。在这丘陵地区最常见的风景就是这个，倒也不奇怪。

“我感觉我来过这里。”钟离雨忆挠了挠头，有些苦恼。“不过荒郊野岭的风景都是差不多的，来没来过都无法判断清楚。”

天快要黑了，太阳一旦落山，山里的温度就会降得特别快，车夫催了他们一下，钟离雨忆又想再感应下那种感觉，便让车夫先走了。

“真茹的魂魄在这里有感应，她前几天醒过一次，师父上次说过她会醒来可能是受了命石的影响。”

听到真茹的名字，郝燚夜的瞳孔缩紧了一下。

钟离雨忆没有留意到他的神情变化，继续感应着魂魄里属于真茹那部分的感觉。

“若是在这里喊洛风，你说冥宫的人会不会听到呢？只要他们听到了就肯定会出现，我们应该打得过他们吧？”既然真茹前几天醒过，现在又有了苏醒的征兆，那前几天他们应该也是靠近过冥宫的，说明冥宫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郝燚夜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沉默一会道：“不是，这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