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琉璃没回他的话，反而是弯腰在张陵拎着的烧鹅跟前嗅了两下，霸道地将烧鹅夺了过去：“是给我的吗？”

张陵无奈，这小动物都开始拆油纸包了，还这么装模作样的问着，只是，他这么仔细看着紫琉璃的侧颜，突然发现，小狐妖似乎憔悴了许多，没了以前那股子精神气，神情也有些蔫，虽然她眼睑微敛，他依然发现，小狐妖的双眼红红，像是刚刚哭过。

“好吃。”紫琉璃撕了个鹅腿啃着，双手油腻腻，小嘴大嚼着，声音欢快道，眼睛一眨，眼泪却是成群结队地往下掉。

“怎么哭了？”紫琉璃这边努力吃边哭的样子，没来由得还挺让人心疼。

“太好吃了嘛。”紫琉璃说着，很努力地啃着鹅腿撄。

张陵摇摇头，伸手在紫琉璃的脑门上轻轻地弹了一下，开门见山道：“别说谎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以紫琉璃的性格，怎么会连烧鹅都会吃地如此勉强。

紫琉璃还在努力地嚼着烧鹅偿。

好吃？哪里好吃，对于她现在的心情而言，什么东西到嘴里都味同嚼蜡。

听了张陵的话，她动作停了下来，吸着鼻子想把眼泪憋回去，可这番举动却让眼泪掉地更凶，她张张嘴，想说没事，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张陵见状就知道紫琉璃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大的事情，所以，紫琉璃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明亮的眼神里，是悲伤愤怒无可奈何，还有万分的痛苦。

“说。”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紫琉璃哭地更凶，她用手背粗鲁地抹了眼泪：“没什么，只不过我相助你们的事情已经被长老们知道了。”九尾妖狐怀疑她出手试探她，而黑狐昕宵地逃走，就等于直接告诉九尾妖狐，她在帮助人类。

她想努力的表现出轻描淡写，可她憋不住，她已经得到消息，长老们认定了她背叛妖族，迁怒于紫狐一族，将她的族人全部关押在九死狼牙狱中！

更让她听了之后差点崩溃的是，她的父母兄长小妹在九死狼牙狱中，每天都要接受九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家家人在九死狼牙狱所饱尝到的折磨，她也根本不敢去想，这种感觉，就像是将整颗心放在火上烤，备受煎熬。

紫琉璃刚刚说完就崩溃的蹲在地上掩面大哭起来，她的小妹还是个小孩子啊，却要被她连累。

张陵蹲了下来，轻轻拍着紫琉璃的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九死狼牙狱，九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都是他所无法想象的。

带到紫琉璃哭声稍歇，张陵才心情沉重地问道：“现在呢？他们都怎么样了？”

紫琉璃抹了眼泪，抽噎道：“我刚刚得到消息，我的家人已经被太后想方设法保了下来，可紫狐一族受我连累，在幽灵异乡备受排挤，他们会受到如此待遇，都是因为我啊！”

张陵想到了来追杀紫琉璃的三个妖，死在他们手中的两个，以及那个冷漠残忍远远地逃走了的少年。

而他突然惊觉到，紫琉璃她，从一开始找上他，就在说着狼太后要化解人与妖之间恩恩怨怨的话，因为遥不可及，所以看起来像极了谎言。

可她却一直在努力做，寻找问道者，竭尽全力的相助他们打败九尾狐，并且得到元始圣甲，像个对狼太后化解人与妖之间的信念的虔诚信徒一样，从来不曾质疑，也从来没有敷衍，将自己的一切都赋予在其中，甚至不计较任何后果。

像极了飞蛾扑火……

想到这里，张陵觉得心口说不出的难受，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信任过小狐妖，她的想法，他也从未放在心上，可就是这么一只小狐妖，却在化解人与妖之间的恩怨上已经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他蹲了下来，轻轻拍着紫琉璃的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九死狼牙狱，九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都是他所无法想象的。

此刻，言语是如此苍白，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哪里知道，紫琉璃突然跪在了他面前，泪眼婆娑哽咽道：“张陵，你现在信我了吧，你现在会答应我成为问道者了吧，我会全力相助你的，真的，真的，求求你，你就答应我了吧。”

张陵被紫琉璃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连忙扶着紫琉璃：“小狐妖你做什么，起来。”

“不。”紫琉璃摇着头，哭着道：“我不起来，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为什么是我？”张陵无奈，这个问题，他好像不止一次问了。

张陵的话语似乎将要答应的味道，紫琉璃耳尖听了出来，那是连忙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还带着泪的眼睛红红的，却十分清澈，模样是很认真，小嘴却微撇，嫌弃道：“其他人我看不上，没兴趣。”

这答案，真是让张陵无语了，他摇头，大哭过的紫琉璃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你先起来。”

紫琉璃这点上倒是倔强：“我不，你要先答应我。”她有能识天下宝物的慧眼和超乎其他妖众的直觉，她看上了张陵，那就一定是张陵！

“你先起来再说。”

“不，你答应了我再起来，否则，我就一直跪在这儿，跪到你答应我为止。”只要张陵答应，她就是跪死在这里也愿意。

紫琉璃的神情如同视死如归，张陵觉得这次，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了，问道者，像他曾经说的，他没想过，他只是答应大顺老爹要闯一闯魔劫成道大阵，自己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并且要做到有始有终，本想着等魔劫成道大阵结束后，他可以逍遥天下。

而今天，如果他答应了紫琉璃，就代表着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承诺如山，作为男人怎么会轻易许诺。

一旦许诺，他就必需全力以赴。

他望着紫琉璃，而紫琉璃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倔强，他从来没觉得如此为难，心情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沉重，思索了再三，他摇摇头，对紫琉璃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需答应我三个条件。”

紫琉璃的双眼“叮”一声就放亮了，她等张陵这句话，感觉像等了一辈子一样，至于条件，她点头如捣蒜，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三百个她也全部答应下来！

“你别先慌着点头，听我说完。”张陵看着紫琉璃脑袋不停点着，就无奈叹气了。

“你说你说。”紫琉璃赶紧道。

蓦地，张陵将全身上下玩世不恭的气息收拾的一干二净，三个条件，他思索的时间不长，却十分郑重：“其一，假如我闯阵失败出局，你就必需扶助铁郎成为问道者。”

紫琉璃的态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点头答应，那是想也不想的点头，点过头才意识到张陵说了什么，她有些愕然，小眉头微蹙，铁郎么？

“其二，你不仅要提升我一个人的实力，现在最要紧的是，提升我们三个人的实力。”

紫琉璃很聪明，她立刻就明白了：“你们三人，其中一个是东皇菲菲吗？”

张陵点头，他们从别有洞天离开之后，就与菲菲成为一组并在练辟邪的望烟阁修行，这件事情紫琉璃不知道，故而有此一问。

“嗯，放心，我自然有办法帮你们提升实力。”这人世间，不论是法宝还是牛掰的功法，都逃不过她的一双慧眼！只要她想，自然能够弄来。

“其三。”张陵犹豫了一下。

紫琉璃敏感的发现了张陵的犹豫，只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张陵竟然道：“助铁郎追到菲菲。”

闻言，紫琉璃的眼睛都瞪圆了，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不是说错了吧，难道不是助你追到东皇菲菲吗？”

张陵感觉指尖刺痛了一下，眉头一紧，不知道自己这种刺痛从何而来，却是直接在紫琉璃的脑门上敲了个板栗：“小狐妖，这三个条件，你答应吗？”

明明在她看来，张陵和东皇菲菲更配一点才对吧，她心底嘀咕着，头却点地如同小鸡啄米：“答应，答应，全都答应，这下，你也答应我了吧？”

小狐妖双眼圆圆的，期待满满，张陵喉头梗了一下，他这一犹豫，可把紫琉璃给吓到了，她立马道：“我已经全部答应了，你也要答应我，在成为问道者上，要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么。

为什么，这四个字，都好像千斤万斤一般的沉重。

一个好字，在喉头滚动了个来回，才发了出来。

紫琉璃喜极而泣，眼泪流了两行，她神情带着激动，突然深深地弯腰伏地：“张陵，从今天开始，紫琉璃的命就交给你了！”

“小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