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指挥中心，赵国栋脸色苍白，光着膀子犹如一根木桩，立在指挥室中央，完全没了平日的风采。

一身睡衣的陈老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神空洞无神。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十多分钟。

现在是凌晨四点，一个小时之前，本该沉浸在梦乡之中的陈老被侍女叫了起来。

睁眼看见侍女，一股不祥之感出现在心头。

如果没有大事，侍女也不会在凌晨不到三点叫醒他。

几乎是一瞬之间，他便想到了谭让。

不过陈老还是从容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女柳眉微蹙，一脸茫然道：“是赵先生派人来通知，说是请您过去一趟。”

“是去指挥中心吗？”

侍女点头。

陈老心中，一颗巨石渐渐沉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让赵国栋接受谭让的烂摊子，他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赵国栋为人如何，陈老心知肚明。

若是没有超出预期太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打扰自己。

哎，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

这个谭让，真是活腻了。

从别墅出发前往指挥中心，半个小时过去，陈老猜测着谭让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几乎将能想到的可能全都考虑了一遍，顺便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然而赵国栋告诉他，谭让和白鼠身死，参与行动的一百来号人损伤惨重，四十八名伞兵几乎没一个健康的活着。

老陈像是三九寒天被霜打的茄子，瞬间苍老，放佛全身的生命力被抽空。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脑海里仅存的意识。

赵国栋扶着陈老坐下，脸上愁云惨淡。

沉默了十分钟，陈老站了起来。

“你给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具体过程没人说的清，我只听我的人说，谭让推测杀死猎人和杀死汪潮生的人，是同一人。”

“同一人？”

“对，就是汪潮生任务目标，章邯。”

陈老嘴皮颤抖，示意赵国栋继续说。

“他们汇合后搜山，发现了章邯的踪迹，二十一号被章邯打死，跟二十一号一起的七号和十九号跟着章邯。万万没想到，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依然没找到章邯。”

“就在谭让和七号交流时，两颗手雷诈响。”

“总共有四颗手雷，都是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爆炸。伞兵距离谭让近，有些人认识，凑在一起，被章邯钻了空子，伤亡惨重。”

这些事，都是赵国栋手下所说，他原话复述。

陈老听罢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才问起最关键的问题。

“那个章邯呢？有没有抓住。”

赵国栋低下头。

“人呢？到底有没有抓住？”陈老声音陡然提高，厉声质问道。

赵国栋缓缓摇头，像是脑袋有千斤之重。

这是两人呆立前最后的对话。

最终，赵国栋吐出两个字。

“没有。”

陈老浑身颤抖，“人没抓住，为什么不去抓？”

“因为……”

赵国栋的话卡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说话！”

“因为没人知道章邯在哪里。”

陈老只觉血气翻涌，直冲脑门。

“废物，全他妈都是废物！一堆人被一个毛头小子耍的团团转，死了多少人，连人家的面都没见着，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说话间，陈老颤巍巍往前走了几步，一脚往赵国栋身上踹来。

赵国栋不敢躲，反而是迎了上去。

兴许是陈老没看清，抬腿时距离赵国栋还有两腿的距离。

他要是不迎上去，陈老这一下必然伤到自己。

脚掌蹬在赵国栋身上，陈老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看的？”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一百多号人站在半山腰，呈圆形站位，大家都有手电，为什么会看不到章邯？”

“四颗手雷扔出的位置非常精准，都是在人数最密集的地方爆炸。”

“为什么没有人发现问题？”

巨大的疑惑盘踞在赵国栋脑袋中，他感觉头都被撑大了一圈。

陈老见他认真考虑过，便道：“不出意外，章邯就混在这些人中间。”

“我也这样觉得，可问题是，他一共扔了四颗手雷，为什么没有人看见？真的，我问了所有人，没有一个看见有人扔雷。四颗手雷就像是从天而降，连飞行轨迹都没人察觉。真他妈活见鬼！”

四颗手雷爆炸，侥幸活着的人都意识到，章邯很可能混在他们中间。

问题是，他在哪里？

这些人彼此张望，身边的同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根本没人扔雷，连怀疑对象都没法找。

最终，他们也没有找到疑似章邯的人。

陈老和赵国栋就这样，枯坐到了天亮。

不是他们不想抓到章邯，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量。

GAM在兴古的基地经营了多少年，才养了一批他们看来是精锐的人。

现在可好，第一次执行重要任务，就落得个几乎全军覆没。

陈老熬了半宿，眼眶泛红。

“猎人们现在到了哪里？”

赵国栋打起精神道：“这或许是唯一对我们有利的事情了，猎人和猎物按时间推算，大概有两天就能到倭瓜湖。”

“到倭瓜湖之后，你派直升机去接人。”

赵国栋明白陈老的意思，按照原来的计划，猎人们到倭瓜湖之后，还会遇到不少猎物。

到时候，他们会继续争夺猎物。

但是现在，这一个环节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章邯跑了。

他的行动路线终点，同样是倭瓜湖。

就在刚才沉默了那段时间，赵国栋才想明白一件事情。

为什么汪潮生会被总部派来执行做掉章邯的任务。

章邯完全有能力脱离游戏，不去倭瓜湖，但他还是毅然前往。

要么是他担心被外围蹲守的人抓住，要么就是他真的在猎杀猎人。

以前赵国栋觉得是前者居多，现在，他认定章邯目的就是后者。

陈老吩咐完，靠着沙发闭眼休息。

赵国栋道：“陈老，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你回去休息吧。”

陈老忽然睁开眼，盯着赵国栋。

赵国栋愕然，陈老眼神诡异，是他完全读不懂的神情。

“不，这里由我来负责，你马上离开。”

“啥？离开？”

“对，收拾东西，带着小董娘俩离开。”

陈老突然转变话锋，是赵国栋摸不着的套路。

为什么要走？

“别跟我废话，带她们一起走，不要出国。在国内找个小县城，安安静静生活下去。”

赵国栋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