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啸已经完全失去了招架之力，短短几秒钟时间，他就从完好无损变成了遍体鳞伤，能防御重机枪子弹的单兵铠甲几乎变成了乞丐装，在吸血鬼之触面前，超强纤维似乎变成了豆腐一样脆弱。

更重要的是，赵缀空的每一次攻击都是经过严密计算的，每一道伤痕看似不深，但集中起来，却将程啸的反抗一点一点消磨、崩解，直到这一刺之前，程啸的力量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经脉酸麻，四肢无力，连最基本的剑诀也捏不起来了。

所以面对这一刺，他既不及招架，也不及闪避。

但他来得及两败俱伤。

程啸突然反手一剑，突兀地刺向空气中的某个方向。在那里，赵缀空的身影正在从虚空中诡异地浮现出来，而他剑锋所指，正是赵缀空的咽喉。

这一剑，已经不是他家传的古武术，更非紫歌剑谱所记载，完全是应激状态下的本能反应。

“嗤”

程啸只觉得脖子一凉，但是背后那疯狂的杀意却骤然转淡，知道是自己这一剑迫开对手，使得这必杀一刺入肉而不伤骨，自己也有惊无险地捡回一条命。

赵缀空的身影出现在数十米外，他看了看程啸：“有点儿意思。”

程啸浑身浴血，唯独脸上的痞笑一如既往：“怕了吧？”

赵缀空目光冷如冰封，杀意中带着一点儿玩味：“明明你的反应不应该跟上我的动作，但是你偏偏做到了，而且你的气血之旺盛超过你的内力修为，看来即使是中洲队最普通的成员，也有自己的底牌呢。”

“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程啸嘻嘻笑道，“这就叫做主角光环了。专门用来逆袭你这种高富帅的。”

赵缀空根本不在乎程啸的口花花，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就让你自己掀开底牌吧。”他手中的匕首突然变得模糊不清，然后他手腕一抖，那震动着的匕首轻轻向前刺了出去。

一道肉眼可见的波动从匕首尖端瞬间喷射出去，眨眼之间就到了程啸身边。这一招却是赵缀空对决赵樱空时施展的高震荡空间切割了，只不过因为重伤在身的缘故，这一招已经从覆盖面打击变成了定向攻击。

一股极其强烈的危险预感让程啸本能地打开了基因锁，并且催动他全部的内力，再加上蛊力的激发，堪堪躲过了这一击，而他原来站立的位置已经被一条极深的沟壑所代替。

“咔”

就在程啸惊魂未定之时，他突然反手一格，高能激光剑反向一格，而在那里，血红色的吸血鬼之触正从空气中凸现出来，仅以毫厘之差没有刺入他的背心。

如果此时赵缀空还有另一只手，那么程啸在这一瞬间至少将会有三十种以上不同的死法。但是很可惜，他的另一只手已经被赵樱空拼掉了，所以再次现身的赵缀空只能顺势发力一压。

程啸脸色瞬间白得失去了血色，双足立刻陷入泥土之内，持剑的手筋暴露，额间的青筋也突突地跳动起来。

赵缀空那看似随意的单手一压，在他感觉却如万钧巨岩临头，整个人几乎被那无匹巨力压得骨骼寸断、血肉崩碎。

幸好他还有一只手。

在赵缀空的力道袭来的瞬间，程啸的另一只手迅速滑出一柄高能激光剑，一道炽烈的光束直刺身后的赵缀空。

然后身上一轻，那排山倒海的力道连同吸血鬼之触一同消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赵缀空巨力袭来，程啸拼命顶住，他骤然一退，程啸反而差一点软倒在地。连忙就势向前一滚，想要稳住自己。

这样明显的可乘之机，赵缀空自然不会放过，他的身形一动，鬼魅般出现在程啸身后，吸血鬼之触如毒蛇吐信，寻隙而入。

这一刺的时机和角度已经妙到颠毫，以程啸的反应和身手，已经是避无可避，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赵缀空身形乍现之时，程啸却像是早有预料，高能激光剑自胁下反刺而出，赵缀空的出现，反倒像是自动配合着迎向对方的光刃。

赵缀空微微一皱眉，身形再次消失，程啸缓得一口气，连忙弹身而起，但是背心处却多了一阵刺痛。

对手的匕首长不盈尺，而自己的光刃足有四尺，双方对刺，自己还占有先机，结果竟然是自己受伤，程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的，这是什么怪物？”

嘴里虽然吐槽，手上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程啸一稳住身形，手中的高能激光剑立刻舞得风雨不透，牢牢护住自身。但是他心知肚明，如果此刻赵缀空继续紧逼，他很难扛下来。

但是这样明显的疏漏，赵缀空反而没有出手。

数次必杀被对手迫开，他似乎毫不在意，甚至他的目光都没有关注程啸，而是看向百米开外一旁袖手旁观的朱雯。

“能够几次在我手里逃掉，真正的原因是你吧？正体的朱雯？”赵缀空微笑道，如果只看他的笑容，谁都无法想到一个时常流露出如此温柔和煦笑容的人，会是最可怕的刺客。

朱雯的脸色微微发白，不用依靠基因锁的预警，只是眼中那几乎凝结成实质的死气就能让她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帅哥究竟有多恐怖：“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忘记了你的复制体就在恶魔队吗？”赵缀空笑容可掬地说道：“说起来你的潜力还真是不错呢，第一场恐怖片就开启了两阶基因锁，还能被选中为大预言术的强化者，就算是队长也做不到呢。如果不是你，恐怕这个家伙连十秒钟也坚持不到吧？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朱雯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对方那犹如实质的杀意，哪怕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也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封冻，她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缓缓说道：“既然你见过我的复制体，就应该知道我的视神经曾经发生变异，能够看到人死之前会聚集的死气。。。。。。”

刚说到这里，赵缀空身形突然一动，诡异地出现在朱雯面前，然后就是血红色的厉芒一闪而过，他竟然不等朱雯回答，直接出手了。

但是就在他出手的同时，朱雯周身突然浮起一层若有若无的波动，几个淡金色的八卦卦象快速游动起来，那道血红色的厉芒与之一触，顿时消散于无形。原来是朱雯的八卦护身玉符自动护主。至于朱雯自己，早就被吓得闭上了双眼。

赵缀空一击失手，立刻闪身离开，程啸射来的高斯子弹打了一个空。

再次出现在数十米外的赵缀空依然带着那样温柔的微笑，似乎刚刚辣手无情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他摇摇手指：“所以，并不是你的视觉能够跟上我的速度，而是你的变异视神经能够早一步看出死气所聚集的方向，就像刚刚我的出手，你能提前闭上眼睛一样，是这样吧？”

朱雯慢慢睁开眼睛，吹弹可破的脸上已经全无血色：“。。。。。。是的。”

“谢谢！”赵缀空彬彬有礼地说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把这些告诉他的？据我所知，你们的精神力控制者破不开屏蔽吧？”

朱雯真心不想回答，八卦护身玉符的防护力非常强，短时间内赵缀空根本伤害不到她，但是这个b级的防护道具却无法阻止杀意侵染，在那种几乎可以封冻灵魂的杀意威压之下，只要赵缀空一开口，朱雯就不由自主地回答了：“是眼镜。。。。。。我们借助这个高频信息传感眼镜共享视觉。。。。。。我只需要把焦点集中到死气最薄弱的地方，就能帮他找到一线生机所在。。。。。。”

“啊――”赵缀空恍然，接口道，“或者集中到死气最浓厚的地方，就能帮他预知即将袭来的攻击。”

“不止如此，”朱雯苦笑道，“本来你已然有真人境界，凭我们两人无论如何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不知何故，你三魂有漏，七魄损耗，实力大减，而我又正好懂得道家法门，最擅长借势而为，以弱敌强，此消彼长之下，我们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赵缀空听得杀机大盛，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心灵之光残缺不全，这正是三魂有漏之象，而对决赵樱空时断掉一臂，又被一箭穿心，自然七魄损耗。可是这一切，朱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样见微知著的洞察力实在可怕，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成长，或者搭配足够完美的搭档，真难说会不会逆袭成功。在恶魔队里，即使强化了大预言术的朱雯复制体，他也没有太过重视，因为基因锁的差距不是一两个强大的技能所能填补的；但是此刻，正体朱雯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感――不是因为心魔，更不是因为团战，而是发自内心地不想让这个对手成长起来。

“满分的回答，作为奖励我可以给你一点儿提示，”赵缀空的吸血鬼之触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手中，“你看的一点儿没错，现在的我只剩下一半力量，所以接下来你们的小命，就看你有没有把握住机会的能力了。尽管我个人认为绝无可能。”

最后一个字刚一出口，赵缀空的身影已经从朱雯的背后幻化出来，吸血鬼之触厉芒如血，不带一丝声息地刺向朱雯的脖颈。护身玉符流转的光芒和游动的卦象虽然挡住了这一击，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光芒的波动和卦象的流速更加迅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