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恶霸片刻不敢耽搁，领了几个兄弟灰溜溜跑了。

她望着面前的贵公子，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面前富贵不凡的公子，竟让她感觉有一种逆转生死的力量。

或许，或许在他身边，她便可以活下去……

她脑中思绪万千，面前的贵公子忽然开口问道：“你可愿意跟本公子走？”

“愿意。”她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想到，在贵公子府可以遇见自己失散十六年的妹妹。而且，而且她的妹妹，还让贵公子如此宠爱！

令小茹回忆着往事，怔怔望着贵公子，此时此刻，倘若自己躺在这病榻之上，贵公子也会这样对自己么？

她明知道不会，却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会的，会的，一定会的……以至于最后连自己都相信了。

在之后很多个深夜里，这一幕反复地出现在令小茹的梦中：她躺在病榻上，满脸满身的脓包，贵公子一刻不离地在她身边照看，喂她喝药，替她包扎腐烂的伤口，温柔地对她道：“哪里疼？告诉我。”一遍又一遍地对着说着情话：“只要能治好你，不管是怎样名贵的药材，沧海下的七叶明芝，北方天际古冥幻境的兰蝶草，蚩郁雪域绝壁上的龙舌，东海君山魔域的双生花，罄嘉山脉的万年龙血赤寒珠……无论哪一样，我都会为你寻来。”她幸福极了，那样一种快乐淹没了所有的疼痛，她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腐烂的气息，感觉不到死亡……除了幸福什么也感觉不到。

多少次，她从这样的梦里微笑着醒来，心想，纵然这样死个千万次也是值得的。

自那以后她照看妹妹的时候，恍惚中总觉得躺在床上的是自己，妹妹的那张脸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她整个人洋溢在幸福中，忍不住脸上露出莫名的微笑。

“沈一世，你不觉得那个令小茹怪怪地么？”吃饭的时候，白素忍不住对沈一世道。

“哪里怪了？”

白素想了一想道：“有一次我去看望小蝉，看见她竟对着小蝉傻傻笑着，神情恍惚，好像着了魔一样。”

“兴许是她忆起与小蝉小时候的趣事呢。”沈一世淡淡道。

“这倒是有可能。”白素点点头，又道，“这两天自荐而来的大夫更少了，悬赏十万两黄金呢，怎么人越来越少了呢？而且来府上的，也没有人能瞧出小蝉的病症，真是奇怪，难道家族疫症都查不出个名堂来么？”白素歪着脑袋皱眉道。

沈一世略一思索道：“也有可能现在还没有病发，所以看不出症状。”

“可是，等病发的时候瞧出来就为时已晚了。”白素低声道。

沈一世一双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面沉如水。他堂堂艳都贵公子，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然而在面对命运之时，依旧束手无策，从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病榻旁，令小茹一步不离地看护着妹妹。纵然还没有一点发病的迹象，床榻上的人儿却早已经没有了生气，往日里莹润如水的，如今像一口枯竭的古井，空洞地望着床幔。

那是怎样一种残忍的发病过程，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坦然地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那样的发病过程，不知道的话，尚可以支撑下去，知道了便生不如死。

白素站在门口，深深地看一眼床榻上的人儿，忍不住叹息一声。其实那样可怖而残酷的死亡过程，本不该让她听见的，至少她可以快活地度过这一段时光。而现在，病魔未至，她却已被自己的心智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