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将手中的信纸揉碎在手心，神情阴鸷，“这个江落，当初若不是本宫，他不过是条看门狗，如今翅膀硬了，就妄图反咬我李家一口，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康德明轻轻地从贤妃手里接过信件，抚平迅速地略过上面的内容，这才招手让人拿去烧了，“娘娘喜怒，奴才早就觉得这个江落不会是个安分的，倒是没成想他爬的竟这样快，如今他身负皇恩带兵入驻漠北，恐怕是生了想要跟大将军分庭抗礼之心。”

贤妃冷哼一声，“你也看了父亲的来信，恐怕这个江落不仅仅是想要分庭抗礼，怕是要取而代之吧。”

康德明朝四周挥了挥手，屋里的其他下人纷纷推了下去，带上了屋门，康德明略靠近贤妃，轻抚其柔嫩的手背，“漠北遥远，娘娘之力实不可及，将军数十年戍守漠北，断不会败在区区小人手中，眼下最紧要一事，便是和太子联合，把宫里上上下下的阻碍都一一清除。”

在康德明的安抚下，贤妃渐渐和缓起来，放松身体靠进椅背，任由康德明为自己揉肩，“这首先，本宫便要除去德妃，只要德妃倒台，那么本宫便是这后位的不二人选。”

康德明还没说话，门边有一身影走来，康德明认出是果瑟，退开贤妃身边两步，“进来。”

“娘娘，今儿是四皇子的生辰，皇上说这是四皇子入宫后的第一个生辰，赏了好些个东西，庄妃也难得的坐庄在华穆宫里设了宴，娘娘可是要更衣前往？”

贤妃摘掉手上的护甲，“把本宫那套血玛瑙的护甲拿出来，今天戴那套，不管皇上心里究竟怎么看待四皇子，至少目前，本宫得把面子做足了。康德明。”

“奴才在，奴才这就去库房给四皇子挑一份合适的生辰礼。”

......

成和轻轻走进内殿时，江雨正坐在镜前垂眸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任由秋叶等人装扮自己，女人精致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通透到有些缥缈，成和突然玩心大起，愈发放轻脚步，准备吓一吓这般美人儿。

不料江雨却突然抬头，微愣之后，展颜一笑，二人从镜子中对上了目光，成和霎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了两声，大步上前制止了江雨欲起身行礼的动作。

江雨拉着成和的手，仰头看他，“皇上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去华穆宫。”

成和接过秋叶手中的发钗，站到江雨身后为她装扮，“这不是来接你一起过去。今天这身碧色衣裙很适合你。”

“我穿什么都好看。”

成和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温和的笑意，从梳妆台上又挑出一支浅碧色的步摇小心的给江雨戴上，“雨儿是最好看的。”

江雨起身，退后两步，提起裙摆在屋子轻轻转了起来，成和眼眸深邃，挥手让众人退下，伴随着江雨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成和阔步将这般精灵的裙摆揽入了怀中，深嗅长叹，“待会儿宴会上朕起身离开后，你便寻个理由也早些离开来。朕新得了棋谱，在乾和宫等你。”

“好。”

......

“王爷，王妃让您去前厅用午膳，六爷也来了。”

“下去吧。”

成森将画卷小心翼翼的卷起放进暗格之中，几不可查的叹出口气，抬眼便又带上了满面笑容，背手离开书房朝前厅走去。

“五哥，你怎么才来，菜都要凉了。”

成森落座到王妃身侧，接过她递来的帕子净手，微微颔首，“用膳吧。”

成毅抿抿唇，叫上来一壶酒，自顾自的饮了些，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唯一不同的事往常总要等到成森用完膳才结束的王妃却是早早说吃饱了，离开了前厅。

这一变化，成森和成毅对视一眼，又悄悄分开，谁都没有多言。

“五哥，听说你新得了些本子，臣弟可否得以一观。”

“走吧。”

书房的门，被成毅轻轻合上，转身便看到成森已然卸下满脸笑意瘫倒在椅子内，成毅皱眉坐到另一边，倒了杯茶推过去，“嫂子还是有疙瘩。”

“本王知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年，王妃，本王，还有娘娘，谁是愿意的呢。”

“今天是安安的生辰，不知在宫中这些日子，是否唤过娘娘一声母妃。”

“安安自小由本王亲自教养，对王妃感情本就算不得深，况且母子连心，总有一天，安安会认清谁才是他的母亲。”

“五哥，你就不怕安安长大以后知道真相怪你吗？”

“怕又有什么用呢，情之一字，非我能掌握。”

“江落好像是贤妃的人。”

成森眉头一皱，“如何说？”

“他身上很干净，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但他从前便是贤妃宫中的侍卫，而且还有人见到过他和贤妃身边的康德明疑似交接。”

成森沉思，手指断断续续的点着桌子，“本王倒觉得不像。”

“五哥是说。”

“若是贤妃，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本王和娘娘之间这个天大的把柄，她更不会好心把安安给了娘娘，况且如今江落带兵前往漠北已有数日，行事做派丝毫没有被李兴怀所压制，江落背后之人，另有其人。”

“这后宫之中，数不清的嫔妃，可有头有脸的不过尔尔，若不是贤妃，最可疑的便只有两位了。”

“德妃和景贵嫔。”

成森起身走到桌前，挥手落笔，很快一个潇洒的景字跃然纸上，他轻轻点了点，“直觉高速本王，此人不容小觑。”

“可我派人查过，宫中嫔妃皆言此人天真无邪，毫无心机，不过仗着一张脸和单纯的性格才得以恩宠，而且此人竟然还和自己的母家也就是首辅江家关系不合，足以可见其心计之浅薄。”

成森摇头，“你觉得，咱们这位皇上会如此盛宠一个蠢货吗？还是你觉得，一个单纯天真的妃嫔能短短数月从贵人爬到贵嫔之位？”

突然起了风，成森将窗户合上，“你我二人为了不卷入朝局面，能装作酒肉饭袋十多年，难道别人就装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