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宁小远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一众学生老师心目中耀眼的存在。

可是小白啊，我已经听你的变得很优秀了，我也已经长大了，会赚很多很多钱给你买吃的。

可是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还记不记得你在橄榄树下说要陪我浪迹天涯？

你总说你还没准备好，再给你一点时间。

可我已经等不及要带你走了，因为别人就要伸手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不，你已经被抢走了！

宁小远亲吻着她柔软的头发，嘴角却是苦笑。

那晚在宁小远的强烈要求下，她留下来了。

他说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陪我聊聊天。

月白同意了。

晚上他睡在沙发，把床让给了月白。

月白不是第一次去他的房间，在老家的时候她和苗苗也常去他的房间，他们小时候一起写作业，大一些了偷偷在他房间喝酒。

他的房间陈设简单，东西很少，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的被套永远是灰白色的纯棉格纹布，被叠成豆腐块整整齐齐摆在床头。

这是他的家庭带给他的习惯，他一直保持着，即使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也会坚持这么做。

她把被子铺开，熄了灯躺上床。被子和枕头都是薄荷的味道。

过了很久，她还没有睡着。

她知道沙发上那个人也一样，他已经翻来覆去好几次了，对于他的身材来说，那个二人座的小型沙发确实委屈他了。

“小白，你睡着了吗？”宁小远问。

他的手指交叉，压在头下面，沙发不够长，他只能曲着腿。

月白闭着眼睛说：“没。”

接下来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她以为宁小远已经睡着了。

却听到他翻身起来的声音。

他穿上拖鞋了。

他跳着朝卧室走过来了。

他躺在了她旁边。

月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是女朋友该做的事吗？

“小白？睡着了？”

她耳边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她继续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但她死死拽紧被子的手出卖了她。

宁小远知道她没有睡着，他也知道她此时的心理活动。

虽然躺在她身边会让他浑身燥热，但他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他觉得自己能控制得住冲动。

睡在床上比睡那个破沙发舒服多了。

但他不知道，这样会让他们两个人失眠一整晚。

宁小远歪头，盯着她的后脑勺说：“小白，你能不能抱抱我？”

他的喉结滑动，说：“像你抱季北里那样。”

原本情侣之间稀松平常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奢侈。

他的女朋友啊，好像从没有主动拥抱过他、亲吻过他。

也没有主动牵起过他的手。

月白犹豫了，她知道这是她作为女朋友欠他的。

但作为一个心里住着一个人的女生来说，去拥抱一个另外一个人，会很排斥。

呵呵，可她算什么贞节烈女？

当着一个人的女朋友，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她最终还是转过身去抱住了宁小远，轻轻地将一只手臂环在他的腰上。

宁小远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温暖，这是他和她的身体离得最近的一次。

两个人的呼吸都是混合交融着的。

月白的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季北里那种贱兮兮的脸，怎么赶都赶不走。

这样的姿势让她难受，内心也别扭极了，于是她想要将手收回来。

一只大手阻止她这么做，他拉着她的手重新环在他的腰上，并且那只握住她细瘦胳膊的大手没有离开，将她的手死死固定在那儿，生怕她像泥鳅一样溜走了。

月白为了避免身体上有更多的摩擦，只能任由他去了。

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很累，加上白天跑了一趟医院，月白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到微微的鼾声，宁小远才敢侧过头去仔细打量这个女孩。

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她了？

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小时候他总是能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从她的头发丝到小脚丫，他都很清楚。

长大后却不敢这样明目张胆了，他总是小心翼翼藏起心事，偷偷摸摸地看她。

也不敢细看，只能假装不经意地瞅一眼。

以至于他能清晰地回忆起他小时候的那张脸，倒对她长大后的印象模糊了。

奈何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呼吸就吐在他脸上，他知道这可能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的高光时刻了。

他伸手去托起她的头，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另一只手将她的头抱住，压在自己胸里。

他痴痴望着睡在自己胸前的女孩儿，自言自语。

小白，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吗？

还记得七岁生日那年，我说我希望收到的礼物是水彩笔。结果你和苗苗各自送给我了一盒同样的水彩笔。

我很喜欢这款水彩笔，于是满心欢喜打开了苗苗送给我的那一盒，用它画了好多张画，画得水彩笔都不出水了。

最后还把那些画通通送给你了。

而你送的那盒我却一直没舍得打开，我不想用掉它们，害怕它的墨水耗光。

我将它珍藏在窗边的抽屉里，给它上了一把小锁，偶尔会打开抽屉去看看。

可是直到去年夏天，我拔开笔帽，才发现笔尖已经干了。

那盒曾经没有使用过的水彩笔，以后再也用不了了。

他在女孩的额头印下炽热一吻。

小白，我是真的爱你啊。

他不敢睡去，也不愿意睡去，他知道偷来的柔软和温存注定短暂，他要慢慢品尝。

千万不要像那盒尘封的水彩笔，因为爱它而将它束之高阁，还没来得及细心使用，就失去机会了。

他就这样睁眼到天明。

那张美丽的小脸也随着天亮，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她的脸上有透明的小绒毛，皮肤白里透红，晨光洒下来，形成雾蒙蒙的感觉，像个发光的陶瓷娃娃。

长长的睫毛像两片羽毛，落在她的眼皮上。

精巧的小嘴微微嘟着，粉粉嫩嫩的。

不知是谁出现在了她的梦里，她脸上的潮红醉人，嘴角微微上扬，牵扯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梦里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是他吧？

想到这儿，不禁有淡淡的失落。

月白睁开眼睛，就对上宁小远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他的眼眸是很深很透的黑色。

“醒了？”宁小远伸手帮她理顺额头的碎发，语气中带有困倦。

月白这才发现他的手臂还压在她身下，她赶紧起身坐起来，朝他点点头。

宁小远抽回手臂，已经没有知觉了。